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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她梦见孩子穿着校服跑进厨房,笑着说:“妈,太咸啦,不过还是最好吃的!”
第二天,她的手机收到一条自动记录的数据流??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共忆网络某节点出现了与她儿子生前神经图谱高度匹配的波动,持续时间为47秒,正好是孩子每次吃完饭后拥抱她说“谢谢妈妈”的平均时长。
消息传开后,世界各地的人们开始使用“回音终端”。有人对亡妻说“我学会叠衬衫了”,有人对孩子低语“爸爸很想你”,还有老人握着手杖喃喃:“老伴儿,花园里的玫瑰开了。”
而每一次呼唤之后,总会有某种微妙的回应:一片突然飘落的树叶,钟表短暂倒转,收音机自动切换到两人定情那天的电台歌曲……
最令人动容的一次,发生在北京一家临终关怀医院。一名即将离世的老教授用尽最后力气,在终端前说:“小芳,对不起,我没等到你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话音落下,病房外的樱花树猛地绽放,尽管此时正值寒冬。护士冲出去查看监控,却发现摄像头在那十分钟内全部失灵,唯独录音设备捕捉到一声极轻的啜泣,以及一句模糊的“爸……我来了”。
人们开始相信,有些告别并不是终点。
林晓也因此成为新一代共忆科学的领军人物。她在联合国演讲时说:“我们曾经以为死亡是最强大的力量,因为它带走一切。但现在我们知道,有一种力量比死亡更持久??那就是被记住的爱。它不会逆转时间,但它能让时间变得柔软。”
台下掌声雷动。
只有苏澜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她。她想起了四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晚的情景。那时的林晚穿着白大褂,眼神清澈如星河,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造一座桥,让人死后也能回家。”
如今,桥已经建成。
五年后,林晓受邀参与“星际归途2.0”计划??人类首次尝试向半人马座比邻星派遣载人飞船。她负责设计飞船的共忆导航模块,确保宇航员在长达三十年的航行中不会因孤独崩溃。
就在发射前夕,她独自来到北极墓园,站在顾望归的墓碑前。
雨丝细密,石缝间的水晶铃兰悄然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咖啡香。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碑文:“爸,我要走了。这次换我去找星星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妈说你会一直看着我,我相信。”
忽然,风起了。
屋檐下的铜铃响起,《光之誓》的旋律随风飘来。她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玻璃小屋的方向,一道微弱的光影一闪而过,像是有人站在窗前挥手。
她没追过去。
因为她知道,有些存在,不必相见。
飞船升空那日,全球直播。当“启明二号”突破大气层时,地面监测站突然接收到一段未知信号。解码后,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
>**“航迹已校准,前方无风暴。**
>**祝你们,都有人可念,有家可归。”**
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有林晓微笑起来,将手贴在耳后的黑色芯片上,轻声回应:“谢谢您,妈妈。”
多年以后,当第一艘移民船抵达TRAPPIST-1e星球,人类建立起新家园。孩子们在学校学习的第一课,不是数学或语言,而是一首歌??《光之誓》。
老师问:“你们知道这首歌是谁写的吗?”
一个小女孩举手:“是我曾祖母的朋友!她说,只要记得一个人,那个人就还在。”
老师点头:“没错。而且你们看夜空最亮的那颗星了吗?那是‘晚归星’。科学家说,它的光里藏着一种特别的频率,像是心跳,又像是低语。”
放学后,小女孩跑回家,抱住妈妈的脖子说:“妈妈,我今天想外婆了。”
妈妈笑着亲她额头:“那你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
果然,夜里她梦见一位穿白袍的女人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笑着说:“乖孩子,该起床看日出了。”
窗外,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新开的铃兰花瓣上,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而在宇宙深处,一颗遥远的探测器仍在静静漂流。它的能源早已耗尽,可主芯片却始终保持着微弱脉动。某一天,它突然自动重启,向地球发出最后一条讯息:
>**“检测到强烈共忆共振。**
>**来源:全体人类。**
>**内容:我们记得你。**
>**回应已生成:我在。”**
信号发送完毕,探测器化作尘埃,融入星海。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整个银河系的铃兰基因片段同时震荡了一下,仿佛亿万朵花在同一瞬间轻轻点头。
春天来了。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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