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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一怔。
她继续说:“我见过太多村子,一开始都说‘为了安定’而禁声,后来却发现,最不安的正是那些不敢说话的人。你们以为沉默能换来太平,可太平若建立在遗忘之上,不过是沙塔罢了。”
“放肆!”一名长老怒喝,“来人,取她的舌!”
两名壮汉上前按住她肩。阿禾不挣扎,只轻轻抚摸铜铃表面,低语:“你们听过亡者剧场的规矩吗?凡执此录者,已入名录,生死不论,因果自担。”
话音未落,铜铃自鸣。
整个祭坛瞬间崩塌。墙上的舌头纷纷脱落,在空中旋转飞舞,拼成一行巨大血字:
**“我们曾说,却被杀了。”**
紧接着,地底传来呜咽般的歌声。那是无数冤魂积压千年的控诉,透过岩层渗透而出。神像双眼睁开,流出黑血,唇间铜钉一根根崩裂。当第一声真言从神口中逸出时,整座村庄剧烈摇晃。
村民们冲出屋门,惊恐地看着彼此??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能听见别人说话了!
一个孩子指着母亲尖叫:“娘,你在哭!我能听见你哭了!”
一位老妇颤抖着触摸自己嘴唇:“我说话了……我没死……”
三天后,村里自发拆除了封口碑,建起一座露天戏台。首场演出名为《第一次开口》,所有演员都是首次尝试发声的村民。有人结巴,有人破音,有人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但没人嘲笑,只有掌声如潮。
阿禾离开时,一个小女孩追上来,塞给她一片树叶:“这是我昨晚做的梦,画给你看的。”
叶面上用炭笔勾勒出一幅图:无数条红线连接着大地上散落的戏台,红线尽头汇聚成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中央站着一个持铃少女。
她明白,这是新的地图。
数月奔波之后,阿禾终于回到西北戈壁。昔日的无声剧场已焕然一新,不再是封闭梦境,而是一座开放式的环形石台,面向星空敞开。阿芸早已等候多时,身边站着十几个来自各地的年轻人??他们是新一代“执铃者”候选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样旧物:破碎的鼓槌、烧焦的戏服、带血的剧本残页……
“该交棒了。”阿芸对她说。
阿禾摇头:“不是交棒,是传火。”
她取出铜铃,置于石台中央。然后翻开《私戏录?续》,念出最后一章标题:
**“终幕:永不谢场”**
她宣布:“从今日起,‘亡者剧场’不再设主理人。它属于每一个愿意讲述真实的人。心契帖也不再由一人保管,而是分散于三千七百二十一座梦灯之下,任人取阅、誊抄、增补。若有谁愿承继使命,只需在月圆之夜,于任意戏台前说出三句话:
一、我愿说真话;
二、我愿听真话;
三、我愿护他人说真话的权利。
若铜铃为之震动,便是认可。”
众人肃立。
当晚,第一盏梦灯亮起。
接着是第二、第三……直至全国同步辉映,光网重织苍穹。
而在南海孤岛,新一代执铃者独立礁石之上,望着海平线。身后,那十岁哑童已长成少年,正教一群孤儿学习发声。他们唱的不是传统戏文,而是一首新创的童谣:
>“铃儿叮咚响,穿过黑夜里;
>昨日不敢讲,今日大声提;
>若谁捂我嘴,我就用心记;
>总有一天,让全世界听清!”
海风卷走歌声,飘向未知远方。
某一刻,长安某户人家的婴儿啼哭初歇,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其母惊奇发现,襁褓中的孩子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一个古老的姿势??那是戏班开场前的“请音礼”。
与此同时,洛阳街头一位盲诗人突然停步,喃喃道:“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他手中的竹杖无风自动,在青石板上划出两行诗:
>“莫道童声太轻浅,
>一声真语动山川。”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唯有三十七万两千五百一十四处灯火仍在燃烧。
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写戏、排戏、读戏、等戏。
而在某个偏僻山村的茅屋里,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偷偷点燃半截蜡烛,对着镜子练习台词。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手抄剧本,封面写着:
**《孤儿问月》?第1083版**
旁边还有一行铅笔小字:
**“我也想当一个不说谎的孩子。”**
窗外,月亮圆满。
风过林梢,铜铃轻响。
叮??
大地深处,又有一座沉睡的戏台,缓缓苏醒。
Ⓑ𝙄𝙌uⒷ𝐴.v𝙄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