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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整座山谷化作巨型共鸣箱,承载着千人之声,直冲云霄。
而在遥远长安,皇宫内廷。
皇帝仍跪于编钟之下,手中朱笔久久未落。窗外晨曦初露,太监匆匆来报:“陛下,西街地脉异动,黑水井喷涌清泉,泉中浮出十八具完整骸骨,皆着儒衫,怀揣竹简,内容均为谏书残篇。”
皇帝闭目,良久方叹:“原来我们一直以为在治国,其实只是在掩盖。百姓不说,并非顺从,而是恐惧。”
他提笔,在密报末尾添了一句:
**“设‘言泉阁’,收天下遗文,录百家直言。凡因言获罪者,追谥‘直魂’,子孙免役三代。”**
又命礼部择日祭祀,亲撰祭文:“吾愧为君,未能护尔舌;今知悔悟,愿闻逆耳之言。”
与此同时,全国多地出现奇景。
江南某镇,百年封闭的私塾大门自动开启,屋内书桌整齐排列,粉笔灰尚新,仿佛先生刚刚离去;北方边关,戍卒夜间巡逻时,忽闻城墙上传来吟诵声,抬头只见虚空中浮现一行大字:“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最令人震撼的是,在昔日北境流放营遗址,暴风雪过后,大地裸露出一片巨大石阵??每块石头都刻着一个名字,共计一万三千六百余人。风吹过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乐音,恰好组成《孤儿问月》第五幕的主旋律。
流浪画师闻讯赶来,仰望石阵,老泪纵横。他取出最后一管颜料,在巨图背面补上题跋:
**“戏台遍布九州,非砖木所筑,乃心魂所结。
每一句真话落下,便有一座新台升起。
纵使王朝更迭,战火焚城,
只要还有人记得怎么开口,
光,就不会灭。”**
数日后,山谷戏院迎来第一批正式观众。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各异:有曾被割舌的伶人后代,有祖辈因文字狱灭门的学者子孙,也有单纯被梦灯指引而来的陌生人。他们自带干粮,步行千里,只为亲眼看一场“可以说真话的戏”。
演出开始。
没有主持人,没有序曲。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位老太太,白发苍苍,拄拐而行。她站在灯光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对着空气说:
“爸,妈,我今天来说你们的事。你们死于饥荒年,村里说是病死的,可我知道,是干部逼你们交出最后半袋米。你们饿了三天,抱着我说‘别哭,明天就有饭吃’……可你们再也没睁开眼。”
她泣不成声,台下静默无声。
良久,有人轻轻拍手,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掌声由弱渐强,如春雷滚动。
接下来,一个个身影走上舞台。
有人控诉贪官污吏,有人追忆失踪亲人,有人坦白自己也曾做过告密者而忏悔不已。有人甚至只是唱了一首童年儿歌,却让全场泪流满面??因为在那个年代,连童谣都被审查修改,而这首原版,已失传七十载。
昭娘坐在台侧,默默记录每一句话。
她知道,这些都不是“表演”,而是**仪式**??一种对抗遗忘的祭典,一场灵魂的净身礼。在这里,没有观众与演员之分,只有说者与听者,彼此成全。
深夜,最后一人下台。
全场无人离席。他们静静坐着,仿佛等待某种降临。
忽然,铜铃自鸣。
八声之后,余音袅袅,竟在空中凝成八个光字: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紧接着,戏院四壁浮现出无数面孔??全是历史上因言获罪却未留名者。他们无声张嘴,可每一个口型,都被现场懂唇语的人读了出来:
“我想告诉后人,我没有背叛理想。”
“请替我看看春天。”
“如果还能重来,我依然会选择说真话。”
昭娘站起,面向这些幽影,深深鞠躬。
“你们不是失败者,”她说,“你们是先驱。你们的声音或许当时被压下,但今天,我们替你们喊了出来。”
她举起铜铃,高声道:
“现在,请所有愿意继承这份勇气的人,跟我一起说??”
全场肃立。
她一字一顿:
“我!愿!说!真!话!”
千人齐吼,声震山河。
那一夜,全国三十七万两千五百一十五盏梦灯同时绽放,亮度前所未有。远在海外的游子抬头望月,竟见天幕浮现一行汉字,随云流动:
**“故土未死,言魂犹存。”**
黎明再临。
阳光洒入山谷,照亮新建的石碑。上面无名,只刻一行大字:
**“此处不说谎。”**
昭娘牵着母亲的手,缓步走出戏院。
门前桃树抽出新芽,红布条随风飘扬,每一条都写着一个愿望:
“我要写一本书。”
“我要教孩子唱真实的歌。”
“我要回老家,把爷爷的故事讲给全村听。”
她仰望晴空,轻声问:“娘,我们现在去哪儿?”
阿禾微笑:“去下一个需要声音的地方。”
她们踏上旅途。
身后,戏院大门缓缓关闭,门楣上方,新刻铭文熠熠生辉:
**“戏终人不散,言尽路无穷。”**
叮??
铃声再度响起。
又一场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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