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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看着眼前的瞎眼老头,只见其相貌矍铄,布衣麻鞋,气质平和亲切,与庐山君匡裕的神像有八分相似。
同时他还看到,在元神归位后,周围似是有股无形的生机,在源源不断地向其涌去。
“没想到你小小年...
江南春寒料峭,山雾如纱,缠绕着青瓦白墙的书院。那学子低声一语落下,仿佛石子投湖,涟漪无声却深远。他叫沈砚,十七岁,是这“云隐书院”最不起眼的学生。师长称他“性缓言寡”,同窗笑他“木头人”,可唯有他自己知道,每夜闭目,心头总回荡着一句话??“我也想说。”
那一日,他在藏书阁角落翻出一本残破古籍,封面焦黑,似被火燎过,只余一行小字:“《民议录?补遗》”。翻开第一页,便是林修文手迹:“真话不在金殿,在人心。”他读着读着,指尖发颤,竟觉字字如针,刺入肺腑。
自那以后,他开始偷偷抄写。用的是最普通的竹纸,笔墨也粗劣,但他一笔一画,皆如刻碑。他不敢带出书房,便将抄好的纸页藏于床下砖缝之中。三个月,抄了三百二十七页。每一页,都是禁语;每一字,都冒着杀头之险。
这一夜,月隐星沉,书院万籁俱寂。沈砚伏案疾书,正抄至《正气歌》一段:“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忽听窗外一声轻响,似有落叶坠地。
他警觉抬头,却见窗纸上浮现出一道影子??不是人形,而是一串跳动的文字,由远及近,缓缓浮现:
**“你在写什么?”**
沈砚心跳骤停。这不是墨迹,也不是幻觉。那字迹如活物般游走,带着微弱银光,像极了传说中阿禾掐算命线时留下的痕迹。
他未答,只缓缓合上书本。
窗纸上的字却未消,反而继续浮现:
**“你抄的,我都看见了。你不怕吗?”**
沈砚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下三字:“怕,但要说。”
字落刹那,窗纸轰然炸裂!一道银丝自缝隙射入,缠住那张纸,瞬间将其卷走。沈砚惊起,追至窗前,只见院中空无一人,唯有一片枯叶飘落,叶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来了。”**
次日清晨,书院照例开讲。老夫子拄杖登台,讲《礼记?大学》,说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时,声音陡然一顿,目光扫过沈砚,意味深长。
课毕,沈砚被召至后堂。
老夫子背对他,立于一幅山水画前,良久不语。终于开口,声如枯井:“你知道我为何留你在此?”
沈砚低头:“学生不知。”
“因为你父亲。”老夫子缓缓转身,眼中竟有泪光,“他是谢无音的门生。二十年前,谢公流放南海前夜,曾托他保管一部手稿。后来……他死了,死于‘暴病’。实则是被人灌毒,封口灭言。”
沈砚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住。
老夫子从画轴中抽出一卷泛黄绢帛,递给他:“这是你父亲临终前藏下的东西。他说,若有一天,有人重新提起《民议录》,便交予其子。”
沈砚颤抖着接过,展开一看,竟是谢无音亲笔所书的《谏世书》残卷!首页题跋写道:
>“言者,魂之呼吸也。禁言者,实为弑魂。
>我虽无口,然心声不绝。
>待后来者,代我开口。”
他跪倒在地,泪水砸在纸上,晕开一片墨痕。
当晚,他再未入睡。取出所有抄稿,整整齐齐摆于案上,又将父亲遗物与谢无音残卷并列中央。他点燃一支蜡烛,火光摇曳中,仿佛看见无数身影立于房中:有林修文在铁窗前呐喊,有裴怀礼在墙上刻字,有谢无音在井底吟诵,还有那位被封井的女戏子,手持铜铃,向他伸出手来。
他忽然明白??这些话,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写。它们是灵魂的遗嘱,是历史的骨血,是等着被唤醒的雷声。
他提笔,在最后一张纸上写下:
**“我愿为铃。”**
翌日,他走上书院讲坛,在众目睽睽之下,朗声说道:“今日我不讲经,我要念一段没人敢提的文字。”
满座哗然。
老夫子冲进来时,他已念完《正气歌》全文。台下数十学子面色苍白,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眼中燃起火焰。
“你疯了!”老夫子怒吼,“这些话会害死所有人!”
“那就让我一个人承担。”沈砚平静道,“但我不会停下。因为已经有人替我说过了真话,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队黑衣差役闯入书院,为首者手持圣旨模样的卷轴,冷声道:“奉监察院令,查禁私传悖论之书,拘拿首恶一人。”
沈砚没有逃。他将所有抄稿塞进一个陶罐,埋入书院后山的老梅树下,又在树干上刻下一枚小小的铃形标记。
然后,他束手就擒。
押解途中,夜宿荒庙。沈砚蜷缩在草堆上,忽觉手腕一热。低头看去,竟有一道银丝自袖中渗出,缠绕脉门,如血脉相连。他心中一震??这是昭娘铜铃的气息!
银丝牵引之下,他闭目入定,神识恍惚间穿越千山万水,抵达一座海岛。启音岛上,晨光洒落海台,昭娘独立其上,手中铜铃轻晃。她似有所感,回首望来,目光穿透虚空,直抵沈砚心神。
她未说话,只做了一个口型:
**“继续。”**
沈砚睁眼,泪流满面。
次日行至州府大牢,他被关进一间暗室。墙上已有斑驳墨迹,依稀可辨:“吾名陈默,因作文《问政》获罪。”“此处无人听,但我仍写。”他抚摸那些字,忽然笑了。
当夜子时,守卫提灯巡房。走到他门前,忽听室内传出低语:
“天地有正气……”
守卫猛拍铁门:“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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