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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二日,旷野。
清晨,卫定方决定亲率一队人马前往广宁城。
赵全闻讯阻拦:「总戎,城外敌情不明,轻骑简从,恐有不测!况右屯卫城防务……」
卫定方抬手止住他,拍了拍赵全肩膀。「困守孤城,坐待敌至,军心必溃。东夷主力至今无踪,若其游骑在广宁左近活动,正可寻机截击,探其虚实。」他语气平稳,「守好此城,便是你的职责。」
赵全无奈,只得应命。又增拨马军两百,凑足五百精骑,交予卫定方。
卫定方与卫靖远率五百骑出城,向西北广宁城方向驰去。
待出行至广宁右屯卫城三十馀里处,天阴无雪。北地元月的风,干硬冰冷,刮过空旷的原野。衰草枯黄,紧贴冻土,在风中簌簌抖动。远处山峦轮廓灰暗,裸露的岩石上覆盖着薄霜。天空是凝滞的铅灰色,日光稀薄,了无暖意。马蹄踏过冻得坚实的地面,发出沉闷单调的声响。
前方斥候疾驰而回:「禀总戎!前方五里,发现东夷轻骑!约两千之数,正向我方移动!」
卫定方勒马,举目远眺。地平线上,已可见一片移动的黑点。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那黑点群停了下来,并未立刻冲锋,似在观望。
卫定方略作权衡:「传令,转道,速回右屯卫城。」他调转马头。
五百骑闻令而动,开始转向加速。
就在他们提速的瞬间,对面原本静止的东夷骑兵突然动了。并非直接冲锋,而是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迅速分成数股,呈扇形包抄过来,速度极快。风中传来隐约的呼喝,用的是夷语,但其中夹杂着清晰可辨的汉话呼喊:
「卫定方!就在前面!捉住他!」
「穿红袍的!是卫定方!」
「杀了卫定方!」
呼喊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猎物的兴奋。箭矢开始零星破空而至,落在卫军骑队后方不远处的冻土上。
卫定方伏低身形,策马疾驰。五百骑紧随其后,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在空旷寒冷的原野上敲响,朝着右屯卫城的方向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丶呼号不绝的两千东夷轻骑。
东夷骑兵呈扇面追击,呼号声越来越清晰,像附骨之疽,紧紧咬住卫定方那身显眼的红色将袍。
距离右屯卫城尚有数里,追兵中阵型微变。数十骑稍稍落后,从马背上卸下粗大的弩具。那是特制的重弩,需两人协作方能上弦。
「嗡——!」
沉闷的弦响破空而来,不同于寻常箭矢的尖啸。数支粗如儿臂的重弩箭,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撕裂寒风,直扑卫定方所在的中军位置。
「父亲小心!」卫靖远厉声示警,同时猛夹马腹试图靠近。
卫定方身边两名亲兵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勒马侧身,用身体和战马构成屏障。
「噗!噗!」
沉重的入肉闷响。一支弩箭洞穿一名亲兵的胸甲,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带离马背,重重摔落在地,瞬间没了声息。另一支弩箭擦着另一名亲兵的肩胛飞过,撕开甲叶,带起一蓬血雾,那亲兵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勉强伏在鞍上,继续策马狂奔。
卫定方眼角馀光扫过,脸上肌肉紧绷,但未发一言,只是将身体伏得更低,马鞭狠狠抽下。
右屯卫城的轮廓已在望。城头上人影晃动,显然早已发现远处的烟尘与追兵。
就在卫军骑队离城门约一箭之地时,城头上火光骤闪,沉闷的轰鸣接连响起。
「轰!轰!轰!」
是碗口铳。黑烟在城头升腾,数枚沉重的铁弹丸呼啸着越过卫定方等人的头顶,狠狠砸入追得最近的东夷骑队中。弹丸落地,在冻土上砸出浅坑,随即带着馀威向前弹跳翻滚。瞬间,人仰马翻!被直接命中的骑兵连人带马化为模糊的血肉,被弹跳的弹丸扫中的战马嘶鸣着折断腿骨,将背上的骑手狠狠掼在地上。追击的锋矢阵型顿时出现数个缺口,一片混乱,追击势头为之一滞。
「放吊桥!快!」城头上传来赵全嘶哑却清晰的吼声。
沉重的绞盘转动声嘎吱作响,横跨在护城河冰面豁口上的吊桥,开始缓缓放下。
卫定方一马当先,五百骑紧随其后,如同溃堤的洪流,冲向那正在落下的吊桥门洞。卫靖远紧随父亲,不断回头张望,确认追兵被炮火暂时阻住。
吊桥重重砸落在护城河对岸的实地上。
「进城!」卫定方大喝。
骑兵鱼贯而入,冲进城门甬道。卫定方和卫靖远在最后压阵,直到所有骑兵都冲入城内,才策马踏上吊桥。
城下,被火炮轰击打乱的东夷骑兵重新聚拢,停在火炮射程边缘。他们不敢再贸然前冲,却在原地勒马盘旋,发出震天的鼓噪和唿哨。无数手臂指向城头,无数张被寒风冻得皴裂的脸上,充满了不甘与挑衅。
「卫定方!缩头乌龟!」
「庆国大将,只会逃跑吗!」
「下次定取你项上人头!」
「右屯卫城,早晚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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