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土地上,强者拥有一切,本就是天经地义。
只是他承认得如此坦然,让她心中又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
夜深了。
徒单斡里姝躺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只要一闭上眼睛。
脑海里就全是武植的影子。
演武场上,他空手夺下自己弯刀的淡然。
操练场上,他指点江山,万军臣服的气魄。
宴席之上,他描绘那个前所未有世界的坚定。
每一个画面,都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这个男人,强大、神秘、霸道,却又有着超乎想象的胸怀。
他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夜,她失眠了。
……
第二天清晨。
徒单斡里姝早早起身,向武植告辞。
武植没有多做挽留。
他亲自带着扈三娘等人,将她送出咸州城。
一直送了十里。
“武寨主,请留步。”徒单斡里姝拱手道。
“一路顺风。”武植说道。
徒单斡里姝看着武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这种感觉,很陌生。
她对着武植再次抱拳。
“今日一别,改日,我定会再来向武寨主请教武艺。”
武植笑了。
“梁山的大门,随时为斡里姝姑娘敞开。”
徒单斡里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调转马头,带着护卫绝尘而去。
……
武植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他刚一转身。
扈三娘、花映雪、萧赤伶几人就围了上来。
“夫君。”
“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的魂都勾走了。”
“我看斡里姝姑娘临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呢。”
“快说,夫君,跟那位徒单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
“是不是下次她再来,我们就要多一个姐妹?”
武植听得一阵头大。
他当场无语。
“你们胡说什么。”
“我这是为了梁山的大业,为了联合徒单氏,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他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扈三娘撇了撇嘴。
“没有别的想法?”
“夫君,这话你自己信吗?”
花映雪在一旁补充道。
“当初你见赤伶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呢?”
武植顿时被噎住,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被众女簇拥着返回咸州城。
另一边。
徒单斡里姝快马加鞭回到了徒单氏庄园。
她没有片刻休息,直接去了议事大厅。
徒单恭,早已等候多时。
大厅里,只有他们祖孙二人。
“回来了。”徒单恭一脸慈爱。
“爷爷。”徒单斡里姝躬身行礼。
“坐下说。”
徒单斡里姝坐下,将自己在咸州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报。
从演武场上的切磋,到操练场上。
她讲得很详细,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当听到武植轻而易举就收编了一万多名金军降兵,并且在短时间内就让他们归心,士气如虹。
徒单恭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但这,还不至于让他动容。
在他看来,这只是御下的手段高明而已。
武植一代枭雄,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太意外。
徒单斡里姝看着爷爷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内容。
“爷爷,孙女问了他,他最终的志向。”
徒单恭的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中射出精光。
“他怎么说?”
徒单斡里姝一字一句地复述着武植在宴席上的那番话。
“他说……他想建立一个没有民族之分的国度。”
“让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老有所养,病有所医。”
话音落下。
徒单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被狠狠震惊到的神色。
他活了一辈子,听过无数豪言壮语。
有想称霸天下的,有想裂土封王的。
但他从未听过如此……如此离经叛道的宏愿。
没有民族之分?
这怎么可能!
这是要将整个天下的规矩,全部推倒重来。
许久。
徒单恭才缓缓地靠回椅背上。
他闭上眼睛。
武植……
这个名字,第一次让他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