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气氛凝固了。
那名年轻地勤维修工的哭嚎，像一把锥子，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王庚祥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愤怒。他当了一辈子工程技术人员，搞了一辈子航天，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有人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国家的顶梁柱，来摧毁一个民族的飞天梦想。
“控制起来！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部给我控制起来！严加审讯！”王庚祥的眼睛红得吓人，他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我要查！一查到底！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手伸到我们这里来！”
安保人员和机场的警卫立刻行动起来，整个地勤大楼被迅速封锁，一场内部的，雷霆风暴式的排查，就此展开。
郑昊没有阻止王庚祥。他知道，老王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而且，彻底的内部排查，也是必须的。虽然抓住了这个最底层的执行者，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钉子，被埋在更深的地方？
他走到那个已经瘫软如泥的维修工面前，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郑昊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我叫刘……刘建国……”年轻人抽泣着，连话都说不完整。
“刘建国，”郑昊点了点头，“你犯了死罪，你知道吗？”
刘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哭声都停了，脸上血色尽失。
“但是，罪不至死。”郑昊话锋一转。
刘建国猛地抬起头，那双绝望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求生的光芒。
“我不需要你交代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因为我知道，你也不知道。”郑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需要你，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谁联系的你，怎么联系的，钱是怎么给你的，东西长什么样，对方说了什么话，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你的配合程度，决定了你未来，是在牢里度过余生，还是有机会，重新做人。”
这番话，像是一道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刘建国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隐瞒和撒谎，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我全说！求郑总师给我一个机会！”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所有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过程并不复杂。一个自称是海外华侨商人的家伙，通过他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找到了他。说是一家外国公司，想测试一种新型的金属疲劳传感器，需要找一个能接触到飞机的人，帮忙安装一下。事成之后，一万美金。
一万美金！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普通的地勤工人来说，这是一笔足以改变一生的，天文数字。
他动心了。
对方的要求很简单，不需要他做什么破坏，只需要在一次例行维护中，把一个看起来就像个纽扣电池的东西，用强力胶粘在起落架舱内一根不起眼的液压管上就行。
他检查过那个传感器，就是一个实心的金属疙瘩，没有任何引线，没有任何异常。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风险不大，收益却高得吓人。
于是，他就干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维护的这架飞机，是郑昊的专机。他更不知道，那个小小的金属疙瘩，差点就把整个中国的航天事业，连同他自己，一起送进深渊。
听完他的供述，王庚祥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轮胎上：“王八蛋！一万美金就把你收买了！你对得起谁！”
郑昊摆了摆手，示意警卫把刘建国带下去，单独关押。一万美金，王庚祥这种钻研技术的人，对金钱没有概念。
一万美金别说搁这个时代，就是二十年后，照样可以收买一条走狗。
“老王，别气了。这不是他的错。”郑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不是他的错？！”王庚祥瞪大了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