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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一种粘稠得如同水银的死寂,正从那洞开的城门中缓缓流淌出来,迅速淹没了整个战场。
方才还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战鼓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掐断,只剩下数万颗心脏在胸腔内狂乱擂动的闷响。
前一刻还热血沸腾、杀意冲霄的士卒们,此刻却像一群被扼住咽喉的公鸡,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一个极其荒诞的节点上,从嗜血的狰狞,转变为无法理解的茫然。
城门就那样敞开着。
门后,是一条笔直而空旷的长街,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干净得不像话,仿佛刚刚经过一场细致的雨水冲刷。
街道两侧的屋舍鳞次栉比,门窗紧闭,没有任何人烟的迹象。
长街的尽头,那座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巍峨神殿,通体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像一头蛰伏于城市心脏的远古巨兽,正用一种漠然的、非生物的眼神,俯瞰着门外这群渺小的蝼蚁。
没有伏兵,没有陷阱。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杀气都感受不到。
这份极致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最深沉的、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恐怖。
它像一个优雅的贵族,微笑着向一群手持屠刀的莽夫敞开了自家的厅堂,那份从容与傲慢,远比任何严阵以待的防御更能摧垮人的心志。
“装神弄鬼!”
了望塔上,雪判官的脸颊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抽搐。
这份超乎常理的平静,对他而言,是比万箭齐发更为恶毒的羞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卯足了全力挥拳的壮汉,结果却打在了一团虚无的棉花上,那股无处宣泄的狂暴力量,几乎要将他自己的胸膛撑裂。
“传我命令!”
他指着那洞开的城门,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先锋营,给我冲进去!把里面藏头露尾的杂碎,一个个全都给我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命令,打破了战场的僵局。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但军令如山。
三千名最为精锐的刑罚部众,在各自百夫长的带领下,重新组成了冲锋阵型。
他们举起厚重的塔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迈着沉重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被阳光与死寂共同笼罩的区域。
一步,两步……
盾墙之后,是手持长矛的步卒,他们的掌心已经满是冷汗,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街道两侧那些紧闭的门窗,仿佛随时都会有敌人从里面破窗而出。
五十步。
一百步。
整个先锋营已经完全进入了城门之内,踏上了那条通往神殿的笔直长街。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中的埋伏没有出现,两侧的屋顶上空空如也,街道之下也感觉不到任何震动。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只有三千人甲胄摩擦与脚步落地的声音,在这条死亡回廊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格外刺耳。
“看来是座空城!”
一名百夫长略微松了口气,高声喊道,“那狗屁神尊,八成是听到风声,早就跑了!兄弟们,冲啊!第一个冲进神殿者,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士卒们残存的恐惧迅速被贪婪所取代。
“杀!”
压抑已久的呐喊声终于爆发,三千人的队伍不再试探,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沿着长街,朝着那座象征着无尽财富与荣耀的神殿,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了望塔上,雪判官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狞笑:“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把戏,原来只是虚张声势!”
他身旁的风先生,却在这一刻,脸色煞白如纸。
他没有看那些正在冲锋的士卒,而是死死地盯着他们脚下的地面。
那干净的青石板路面,不知何时,竟浮现出无数道极细的、宛如蛛网般的金属纹路。
那些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构成了一个他无法理解,却能本能感到极度危险的巨大图案。
“退回来!”
风先生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平生最凄厉的一声嘶吼,“快退回来!是陷阱!”
然而,他的声音,早已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也就在这一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轰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整个南阳城,似乎都随之轻轻震颤了一下。
那三千名正在冲锋的士卒脚下一顿,愕然地看向四周。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此生最为惊骇与绝望的一幕。
“咔!咔咔咔!”
伴随着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机括咬合声,他们两侧的街道地面,那原本平整的青石板路,竟然从中裂开了一道道整齐的缝隙!
缝隙之下,不是泥土,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深渊。
下一秒,三堵高达三丈、厚达数尺的合金墙体,如同破土而出的巨兽獠牙,以一种无可抗拒的狂暴姿态,从地面之下轰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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