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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扫视着塔顶上所有的人。
“谁，还想动？”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血腥的一幕，暂时镇住了所有人。
雪判官扔下那总镖头的无头尸体，重新望向战场。
他看着那些溃逃的士兵，眼中的疯狂愈发炽烈。
“听雨楼刑罚部众何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随我冲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了望塔下，那些仅存的、身穿黑色重甲的刑罚部众，虽然没有像其他联军一样溃逃，却也只是呆立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号令。
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无法动摇的恐惧。
雪判官的身体，僵住了。
他最后的依仗，他最引以为傲的铁血资本，也背弃了他。
也就在这一刻。
“嗡……”
一声宏大而悠远的嗡鸣，忽然从南阳城内传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不是机括的轰鸣，也不是能量的嘶吼。
那是一个人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如同天神之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漠然，回荡在天地之间。
“第三份请柬，已送至诸位面前。”
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瞬间压倒了战场上所有的嘈杂。
溃逃的士兵停下了脚步，绝望的头领们抬起了头，就连状若疯魔的雪判官，也下意识地望向了声音的来源那座神殿之巅。
“一，跪地投降，入我神教，可得永生。”
“二，转身逃离，神国之门将为尔等敞开。但从今往后，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神之领域。尔等，将是神教永世追猎的罪人。”
声音顿了顿，仿佛是留给世人思考的时间。
随即，那神只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宛如最终审判的意味。
“至于第三个选择……”
“……继续站在那里。”
“时限，一百息。”
话音落下，天地间重归寂静。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最后一句未尽之言的含义。
一百息后，若还站在这里，便等同于选择了死亡。
这份选择题，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傲慢。
它将数万人的性命，视作可以随意取舍的尘埃。
“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犹豫。
所谓的联军彻底土崩瓦解，所有人，包括那些之前还想找雪判官拼命的势力首领，都疯了一般，掉头就跑。
他们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只求能在那该死的一百息之内，逃离这片死亡禁区。
溃败，演变成了史无前例的大溃逃。
了望塔上，风先生面如死灰，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如同石化了一般的雪判官，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再也顾不上这位曾经的上司，连滚带爬地冲下了了望塔。
最终，高高的了望塔上，只剩下雪判官一人。
他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孤独地站立着。
他看着下方那片狼狈逃窜的洪流，看着那座依旧敞开着城门、安静得如同亘古存在的城市。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呵……呵呵……”
他忽然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没有逃。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将那沉重的刀锋，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他，雪判官，可以战死，可以被人杀死。
但绝不能，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活活吓死。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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