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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跨出，便已挡在赵瑞身前，声音沙哑地说道：“公子，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他的职责是保护赵瑞，无论赵瑞做了什么。
可他的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不是对张劲，而是对自己身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这把火，将他那颗早已冰封的、作为“影子”的心，烧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府门之外，对峙已然白热化。
赵康身着官服，在一众府内护卫的簇拥下，站上了府门前的台阶。
他与一身戎装、杀气腾腾的张劲，隔着三十步的距离遥遥相望。
火把的光芒，将两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张劲！”
赵康先声夺人，声音洪亮，带着官威的压迫感，“你可知罪！深夜调兵，围困上官府邸，形同谋逆！你这是要将你张氏一族，连同你麾下三千将士，一同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张劲脸上肌肉抽动，他猛地拔出腰间战刀，直指赵康，声如炸雷。
“赵康！少拿官威来压我！我只问你一句，我儿张阔，被你那逆子当街羞辱，逼学狗叫，此事你管是不管！”
“犬子无状，自有家法处置，自有朝廷法度裁决！轮得到你张劲带兵来审案吗！”
赵康寸步不让。
“家法？法度？”
张劲怒极反笑，笑声凄厉，“好一个家法！好一个法度！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交出赵瑞，让他到我儿面前，跪地磕头，学狗叫一百声！否则，我今天就踏平你这布政使府，让你赵家满门，给我儿陪葬！”
“放肆！”
“找死！”
双方的亲卫同时暴喝，刀剑出鞘，弓弩上弦。
空气中的火药味，在这一瞬间浓烈到了极致。
一场血腥的厮杀，已然一触即发。
而在数百丈外的一座钟楼顶端，两道黑影如枭鸟般，静静地俯瞰着这片即将被点燃的战场。
“枭首，两边都已是骑虎难下，再无转圜余地。”
一名夜鸦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代号“枭”的负责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他看着下方那片密集的火光，就像在欣赏一幅自己亲手绘制的、名为“毁灭”的画作。
“还不够。”
他平静地说道，“火烧得还不够旺，油，下得还不够多。”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巧的竹哨，放在唇边。
没有声音发出。
但一种人耳无法听见的声波，却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去。
布政使府对面的民房屋顶上，一名混在张劲弓箭手阵列中的士兵，眼神陡然一变。
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丝夜鸦特有的冷酷与决绝。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没有对准任何人，而是将一支淬了火油的火箭，对准了布政使府那块悬挂在门楣正上方的、鎏金的巨大牌匾。
那是布政使权威的象征，是朝廷脸面的体现。
下一秒。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了死寂的对峙。
那支燃烧的火箭，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一道流火，精准无比地射中了牌匾！
“轰！”
烈焰，轰然爆开！
“赵康老贼！冥顽不灵！给我放箭！”
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嘶吼，在张劲的军阵中猛然炸响。
张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还没来得及下令，他身后那些早已怒火中烧、神经紧绷到极点的士兵，便将这声嘶吼当成了进攻的号角！
刹那间，箭如雨下！
血，染红了云州的夜。
府邸深院之中，影手听着府外骤然爆发的喊杀声与惨叫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封脸庞，终于，缓缓地、一寸寸地，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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