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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一套精妙绝伦的组合拳,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将人心、流言、巧合、乃至官场的规则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它精准地计算了每一个人的反应,从张敬的清高自傲,到百姓的愚昧好奇,再到政敌的幸灾乐祸,所有人都成了这盘棋局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棋子。
而他冯奇,有幸成为执行这一切的“手”。
短暂的恐惧过后,一种更加汹涌澎湃的、病态的狂喜淹没了他。
他看着纸上那堪称艺术的杀人步骤,激动得浑身颤抖。
能为这样的存在效力,能亲手将这神鬼莫测的计谋付诸实施,这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明……白……了……”
冯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宛如烈火般的光芒,“我明白了!”
影手看着他那副状若疯魔的样子,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公子说,他等着听声音。”
说完,他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奇没有理会他的离去。
他将那张纸凑到烛火上,仔仔细细地烧成灰烬,然后猛地站起身,对着门外发出一声压抑着极致兴奋的咆哮:“独眼龙!给我滚进来!”
片刻之后,独眼龙快步入内。
“堂主,有何吩咐?”
“去,”冯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给我查!淮南郡所有给官府供应墨锭的商家,我要知道他们的所有底细!尤其是给郡丞府供墨的那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找到那家店,告诉他们的老板。他接下来做的每一块墨里,都需要加一点……特殊的香料。”
……
半个时辰后。
淮南郡城西,一家名为“古法斋”的墨坊后院。
墨坊老板钱松,一个年过半百的干瘦老头,正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块浸满了墨汁的破布。
独眼龙蹲在他的面前,手里把玩着一小包散发着异香的粉末。
“钱老板,”独眼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们堂主想跟你做一笔生意。从今天起,你所有供给郡丞府的‘松烟墨’里,都要加上一点这个。”
钱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他给郡丞张敬供墨十几年了,深知那位大人是何等人物。
在墨里动手脚去陷害一位朝廷命官?
这比杀了他还要可怕!
“看来你不同意。”
独眼龙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他挥了挥手,旁边两个壮汉立刻将一个浑身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嘴巴同样被堵住的少年拖了上来。
那是钱松的独子。
钱松的眼珠子瞬间红了,他疯狂地挣扎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独眼龙将那包香料粉末,凑到钱松的鼻子前。
“我再问一遍,”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冰窖,“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钱松的挣扎停止了。
浑浊的泪水,从他那绝望的眼中滚滚而下,与脸上的墨渍混在一起,画出两道屈辱的痕迹。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最终,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独眼龙满意地笑了。
他拔出钱松嘴里的破布,将那包粉末塞进他怀里。
“很好。记住,剂量要小,做得要干净。张大人是行家,不能让他察觉出任何异样。若是办砸了……”
他指了指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你知道后果。”
当天下午,一车崭新的墨锭,被送入了郡丞府。
书房内,郡丞张敬刚刚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只觉得有些疲乏。
他看着桌上那块新送来的松烟墨,色泽乌黑油亮,质地坚实细腻,是他最喜欢用的那种。
他拿起墨锭,开始在砚台上缓缓地研磨。
一缕极淡的、清冷而独特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升腾而起,混入了满室的书香之中。
张敬微微皱了皱眉。
他似乎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但很快,那香气又被浓郁的墨香所覆盖,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他摇了摇头,并未在意,提笔蘸上新研的墨,在公文上写下了批复。
他并不知道,那张由阴谋、流言与人性编织而成的罗网,其第一根冰冷的丝线,已经悄然无声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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