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眼泪,我继续补最上面的折痕,轻轻描出小孙孙的左脸,“跟右边的酒窝对称,一样深”。张奶奶凑过来看,笑着说“对!就是这模样!小孙孙的两个酒窝都在,跟他现在笑起来一样,谢谢你啊映棠”。我帮她把照片装进透明塑料袋,“您拿好,别受潮,下次想补其他照片,随时来”。
送张奶奶出门时,老郑提着个旧相册来了,相册封面是红色的,有点褪色,“映棠,我把毕业照找着了,就在这相册里,你看看还能不能修”。我接过相册,翻到1995年那页,毕业照果然在里面,黑白相纸泛着灰,老郑的半张脸被梧桐树挡着,“老郑你坐,这照片能修,我先泡定影液,让人脸显出来”。
我把毕业照放进黑白定影液里,“泡5分钟,爸当年说这时间刚好”。趁泡照片的功夫,我翻了翻父亲的《照片修复手册》,想确认定影时间对不对,突然发现第22页有张便签——是父亲1995年写的“老郑毕业照,泡5分钟,补脸时眉峰要尖,眼睛画大,他当年总说自己眼睛小”,字迹是父亲的!我拿着便签,眼泪又掉了下来,“爸,您连这个都记着,我肯定能修好”。
5分钟到了,我用吸水纸轻轻按干照片,然后用细狼毫笔补老郑的半张脸——先描眉峰,“尖一点,像爸说的”;再画眼睛,“大一点,显精神”。补完后,我把照片放在阳光下晾,“晒10分钟,相纸就挺了”。老郑凑过来,看着照片里完整的自己,笑着说“就是这!当年我就是这样!明天同学聚会,我终于能带着完整的毕业照去了,谢谢你啊映棠”。
中午12点,我提着帆布工具匣去杂货店买桂花糕。路过老照相馆的橱窗时,我停了一会儿,摸了摸1985年的“全家福拍摄”海报,“爸,今天我帮张奶奶和老郑都修好了,您听见了吗?”风吹过橱窗,海报轻轻晃,像父亲在点头。
老吴师傅笑着喊“映棠,桂花糕给你留着呢,刚出锅的,热乎”,我买了块,付了6元,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混着糖的甜,像当年和父亲一起吃的——他总说“映棠,这糕甜得暖,像好照片里的日子,耐品”,现在想起来,还能看见他帮我擦嘴角糕屑的样子。
到了文具店,老板拿出个新的玻璃滴管,“林姐,这是你要的滴管,8元”,我付了钱,心里有点暖——有了新滴管,下次滴显影液就不用担心漏了。回到“时光映相馆”,我把新滴管放进工具盒,“爸,以后滴显影液有新的了,您放心”。
下午2点,我继续帮王阿姨补结婚照的红裙子,刚蘸好彩色补色液,手机震动了,是孙女发来的视频电话,她在大学的摄影实验室里,背景是她做的“影像手账”,“奶奶,我把您修复的照片和故事做成了手账,扫码就能看补照片的步骤,老师说可以在社区卖,让更多人知道老照片的好!”我看着屏幕里的手账,笑着说“好啊,娃,你做得好,让更多人知道老相纸、老影像,别让时光的影子没了”。孙女说“奶奶,放假我回去帮您拍修复视频,发在抖音上,还想让您教我用海鸥相机拍照”,我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好,奶奶等着,教你用相机,教你懂相纸里的时光”。
挂了电话,我坐在长桌旁,拿出父亲的1982年结婚照,用彩色补色液轻轻补母亲的红棉袄,“爸,您看,我把妈的棉袄补得像当年一样红,以后这照片还能陪咱们好久”。
三、相纸外的暖阳
再次醒来时,鼻尖还留着显影液香和桂花糕的甜香,指尖的颜料痕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杂货店柜台的凉意——我变回了自己,手里还拿着刚温好的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牛奶的温度像“时光映相馆”的暖光,很暖。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社区群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像暖光一样照亮屏幕,群里很热闹,都是街坊们发的好消息:
“@所有人天大的好消息!林姐的‘时光映相馆’升级啦!咱们街坊凑钱帮她买了新的修复工具和影像展示架,新工具里有专业的相纸烘干机(烘相纸不褪色)、高清扫描仪(扫描老照片存电子档)、恒温储藏柜(存老相纸防受潮);展示架是木质的,分五层,每层都铺着淡米色羊毛毡,能放更多修复好的老照片和父亲的摄影器材,街坊路过就能看!张奶奶捐了200元,说‘映棠帮我修好了全家福,我得帮她’;老郑送了套1990年代的彩色相纸(说‘给补照片用最好的纸’);小孙把实习工资1000元全捐了,说‘林奶奶教我懂了老照片的暖,这钱该捐’;社区还帮着申请了‘影像记忆传承补贴’,每月1500元,够林姐买显影液和颜料了,以后不用愁耗材了!”
“林姐的孙女放暑假回来啦!这孩子真能干,帮‘时光映相馆’做了‘影像手账’文创,里面印着30多张修复好的老照片,每张都配着时光故事和修复步骤,比如‘2008年张奶奶全家福:林映棠用粗羊毫笔补折痕,细狼毫笔描小孙孙的左脸,藏着大寿当天的热闹’;还帮林姐开了抖音账号,每周四、周日下午播‘老照片修复’,教大家用显影液、修图笔,第一次直播就有2700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说‘想让家里老人看看,回忆当年的老照片’!”
“社区在‘时光映相馆’旁边加了个‘影像记忆展柜’,是用当年的老摄影棚柜台改的,刷了清漆,跟映相馆的老木柜很配。展柜里放着林姐修复的经典老照片,有1982年林姐父母的结婚照、1995年老郑的毕业照、2008年张奶奶的全家福,每个展柜都配了小牌子,写着照片的年代、修复过程和时光故事,比如‘1995年老郑毕业照:林映棠按父亲1995年的便签,用黑白定影液泡5分钟,细笔补眉峰和眼睛,还原老郑小学毕业的模样’。街坊路过就能看,像个小型影像博物馆,好多孩子都来围观,问‘这照片是怎么修的呀?’‘这相机怎么拍照呀?’,林姐就蹲下来给他们讲显影液的用法、修图笔的技巧,教他们摸老相纸的纹路,可热闹了!”
“林姐收了两个学徒!一个是学摄影的大学生,叫小杨,放假来社区实践,说‘想跟着林奶奶学老照片修复,把手艺传下去,现在会用显影液补色的人太少了,不能让影像记忆断了’;一个是社区的年轻人,叫小郑,26岁,他爷爷的老照片就是林姐修的,说‘林奶奶的故事让我懂了老照片的珍贵,我要学好,帮林奶奶打理抖音账号,让更多年轻人知道相纸里的时光’。林姐说会把自己会的都教他们,包括用显影液、修图笔、存老相纸,还会教他们记照片背后的时光故事,‘要让他们知道,修复照片不只是补色描痕,是守护时光的影子、留住日子的暖,要细、要真、要用心’!”
我赶紧关了杂货店的门,往“时光映相馆”跑。晨雾已经散了,太阳升得老高,照在“时光映相馆”的新玻璃门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层金粉。门楣上的玻璃风铃还在响,风一吹就“叮铃”,像在欢迎我。
推开门,“时光映相馆”里更热闹,显影液香混着笑声飘出来,像温暖的风。林映棠正坐在长桌旁,教学徒小杨用细狼毫笔补老照片,“蘸颜料要少,描线要轻,跟着相纸的纹路走;这张1970年的全家福,补人脸时要注意眉眼的弧度,跟当年的人像要合”;小杨听得认真,手里握着笔,慢慢补,“奶奶,我补的眉眼像吗?会不会太粗?”林映棠笑着说“像了,再细点就更好了,补照片要懂当年的人,才补得像”。小郑在旁边整理抖音留言,“奶奶,有个成都的阿姨留言,说她家里有张1980年代的结婚照,想寄过来让您修,她说是她父母的,想留着给孩子看”。
父亲的1980年海鸥相机放在新的展示柜最上层,旁边放着孙女做的“影像手账”,“大家摸一摸相机,翻一翻手账,就能想起当年的老照片”,林映棠笑着说。展柜前围着好多街坊,有的摸相机,有的翻手账,有的送老照片来修,张奶奶在给孩子们讲“大寿拍全家福”的故事,老郑在教年轻人用显影液,小孙在给外地的朋友寄“影像手账”,热闹得像过年。
社区主任手里拿着个红色证书,上面写着“胶片巷影像守护者”,递给林映棠:“林映棠同志,这是大家投票选的,你用老照片修复留住了街坊的时光记忆,让年轻人知道了当年的日子有多暖、有多真,是咱们的榜样!以后社区会一直支持你,让‘时光映相馆’的影像故事飘得更远,让更多人知道老照片的意义,知道影像记忆的珍贵!”
林映棠接过证书,手指有点抖,眼眶有点红,却笑着说“谢谢大家,我只是补了点色、描了点痕,没想到大家这么帮我。以前我总怕老相纸没人修、时光影子没人记,现在有了新设备,有了学徒,有了手账,我放心了。以后我会教更多人学修复,让更多人知道,老相纸的纹路里、显影液的颜色里,藏着咱们的根、咱们的时光,不能丢”。
孙女的“影像手账”放在展柜的最下层,上面印着1982年父母结婚照的修复过程,写着“彩色补色液泡3分钟,细笔补红棉袄,描笑眼,藏着父母结婚的暖,也藏着时光的真”。有个年轻人拿起手账,翻到张奶奶全家福那页,说“我要把这个手账带给我外婆,她也有本老相册,我想让她知道,还有人在修老照片、记老时光,还有人记得当年的日子”。林映棠笑着说“好啊,让你外婆也来讲讲她的照片故事,咱们一起让相纸里的时光一直传下去”。
“林姐,来块桂花糕!”我喊她,她笑着点头,老吴师傅从杂货店送来刚做的桂花糕,“映棠,给你留的,多放了桂花,你爱吃的”。孙女帮她接过,还多给了我张“影像手账”的明信片,是1980年的海鸥相机,背面写着“镜头里藏着时光,相纸上记着暖,老照片在,日子就不会慌”。
风卷着显影液香和桂花糕的甜香,吹在脸上暖暖的。我看着“时光映相馆”里的热闹——林映棠在教修复,学徒在学补色,街坊在聊照片,孙女在讲手账,突然明白林映棠相纸里的秘密:那些老照片、显影液、修图笔,不是“过时的纸和墨”,是她用耐心补全时光的影子,用坚持护着日子的暖;那些街坊的帮忙、孙女的传承、社区的照料,不是“偶然的善意”,是生活里最朴素的温情,像显影液显影一样,把快时代的日子熬成了真,把冷时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开店,就看见“时光映相馆”的灯亮了——林映棠正在给父亲的1982年结婚照掸灰尘,软布轻轻扫过相纸,像在抚摸时光。她坐在长桌旁,对着照片笑着说“爸,你看,你的照片还在,咱们的影像还在,你不用惦记我”。
我想,以后的日子,胶片巷的“时光映相馆”会一直这么暖,像林映棠常说的:“相纸会黄,颜料会淡,但影像不会忘;日子会快,记忆会淡,但时光的暖不会丢——只要手里握着修图笔,心里装着老照片,再快的时代,也能像老相纸一样,显得出真、藏得住暖,藏着永远的日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