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熄灭的老旧发动机,比如小?心托起牧川的膝弯,让被风吹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胸口,轻声提醒他头发乱了。
比如用呼吸阀溢出的、他们同样记得的一点点柔和的气流,礼貌而绅士地尝试打扰那些睫毛。
睫毛很乖,脾气很好,没有生他的气,没有颤动,也不抬起。
牧川的脸颊很冰。
很冰,溢着寒气,像刚化的雪,陷在他没来得及换的黑色高领羊毛衫里?,苍白的脸庞软软落向一侧,被掌心托住。
“小?枕头。”谢抵霄叫他,声音低低的,“云雀。”
有什么在慢慢倾塌。
一场微型雪崩,寂静的,缓慢的,细碎的冰晶发出簌簌崩落声,撞击着心室,穿透胸腔。
谢抵霄尝试判断是?什么地方在下雪。
他说:“……牧川。”
……沈不弃正忙着想点别的办法。
弄一点药,搞一点生物电流,掰开骨头按一按心脏。
「走吧……走吗?」
系统犹豫半天,还是?贴了贴他的手腕,小?声商量:「赚的……差不多了吧?」
沈不弃:「嗯嗯。」
系统小?声提醒他看数据槽:「KPI都溢出了。」
他们都是?有绩效封顶的,沈不弃这个狂飙到?恐怖的工作效率,再多狗血一点,再激烈的戏剧性冲突,贡献点好像也带不出这个世?界了。
三米长?的单子一直拖到?了那片退潮的沙滩上,随着生命力的消退,原本湿漉漉的沙子也变干。
系统叼着一头清点完毕,每个项目后边都打了鲜红的对勾,夹缝里?的备注也都完成。
故事结束了。
可?以走了。
沈不弃:「嗯嗯。」
系统眼睁睁看着他头顶弹出「已读」的气泡:「啊啊啊啊啊啊」
「嗯?」沈不弃抬头,放开了那个按摩了半天的心脏,把手从胸口抽出来,慢条斯理擦净血痕,「啊……差点忘了。」
他还有张附录单子。
系统:「…………」
沈不弃抬头看了它一眼,笑了笑,把气滚滚的系统绒毛球摘下来,摇晃几下,倒出一大堆贝壳。
牧川的快乐记忆。
这些五颜六色、熠熠发光的贝壳,到?八年前忽然变得暗淡,挛缩扭曲,蜷成不堪入目的硬块,拼命往记忆的沙砾深处钻。
被毁了。
被毁了。
它们瑟缩着躲藏,把丑陋的裂缝紧紧捂住。被人?粗暴地弄坏了,被恶意淬了毒,踩得一片狼藉……只剩下轻轻一碰就会划得鲜血淋漓的锋利残片。
「没关系,没关系。」
沈不弃的声音轻得像没有旋律的童谣,勾一勾手指,拽住系统:「我这人?一向很快的。」
他伸出手,轻点着,挨个触碰那些贝壳,他的指腹抚过?每一道伤痕,像摸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柔软小?动物。
那些蜷缩的、难看的小?贝壳,微微颤抖,终于迟疑着慢慢启开一条缝,溢出星星点点的细碎金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