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晃,头颈就猝然软折向后垂落,苍白脖颈被拉扯猛地绷直,粘稠冰凉的血就沿着唇角溢出,重?重?砸进鬼气。
漆黑鬼气嗤地腾起灼烧青烟。
……厉鬼像是不知道疼。
小?心翼翼,捧住那蜷曲的双腿,握着苍白脚踝。
轻轻将它们抚平,摆正。
冰凉鬼气轻轻捧着绵软头颈,拼尽全力擦拭,那血擦净了,一点也没有了,不脏、不黏,不烦爱干净的年轻帝王了,却仿佛仍有一层擦不掉的死寂灰白停在那张脸上。
是什么?……
是雪……吗?
深秋就落雪吗?
夜风吹过,沈辞青悬着的双腿、双手,也轻轻晃动,头轻轻歪着,大张太久的下?颌被厉鬼小?心地轻柔合拢,仍固执地张着条缝,像是在无声抗议。
“辞青。”厉鬼轻声求他,“不气了,好不好?”
“让舅舅……认错,我们去南街玩,去你想玩的地方,玩个痛快,好不好?”
他其实知道沈辞青还有一点能听见他讲话的,至少能听见一点——或许是很少的一点。
因为那漫长过头的白日里,沈辞青无聊地翻着奏疏,其实头还是一直会下?意识……不自觉地,微微往他的方向偏。
在百无聊赖地,摆弄那朱砂的时候。
沈辞青仿佛还能听见一点鬼物折腾出的动静,发觉了他在偷偷整理垫子?、拨弄火盆。
发觉了他在和那点该死的太阳抵死缠斗,那霜白的嘴唇高兴了、满意了、被取悦了,轻轻抿起一点漂亮的弧度。
这?点事……就能让沈辞青高兴吗?
厉鬼恍惚着想。
他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
沈辞青怎么?能觉得……怎么?能觉得,只是骑了骑马,跑了跑。
就值得高兴了呢?
一个人究竟独自咽下?了多少剧毒般的痛苦寂寞,多煎熬,多绝望,才会因为这?样一点点值得高兴的事就吞下?这?些琉璃碎片?
厉鬼无法继续想下?去,他把那粒丹药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喂给沈辞青,修复皮肉割出的伤口不难,对厉鬼来?说并不难,难在那喉头三寸死寂盘桓的一口冷气。
果然沈辞青不肯吃。
不咽。
“辞青……乖,咽一下?。”
厉鬼轻轻揉着他的喉核,哄着,求着:“这?药没毒……好辞青,听话,是舅舅的……”
无效。
沈辞青并不回应他。
厉鬼仿佛凝固在那一点残忍的月色里,这?么?过了不止多久,那道影子?终于跪伏着,最后一丝克制绝望爱欲的理智轰然垮塌,捧着那松垮下?来?的冷寂躯壳,近乎癫狂地吻上去。
轻轻分开苍白绵软的唇,撬开齿关……碰到那一点冰冷的舌根。
像是融雪,像是吞下?二十五年深秋的霜花,源源不断的冷气从喉咙里溢出,刺得连厉鬼也战栗。
……
想办法。
厉鬼摄住那一团将散未散的冷气,丝毫不顾这么拘住生人魂魄、逆天而行本就是大忌,鬼物最为珍贵的本源神魂也在被天道疯狂碾压侵蚀。
无所?谓了。
肆虐冲霄的鬼气渐渐淡化、收敛,月色下?重?新露出酷似生人的影子?。
燕狩死在三十岁——三十岁生辰未过,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