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饶是如此务实的何雨萍和何大舅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李玦真是太脆弱了,真是又要助力、前程,又要脸,还不许“施舍”他的人不尊重他。
何家人这些年经营自己的生意,笼络着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应对官府、大族豪绅、商贾、市井小民……哪个没给过他们气受,要是个个都这么脆弱,她跟她父亲早就瘫了多少回了。
她虽然不喜欢也不信服夏明月这个主母,可她承认夏明月有句话说的对,就是没有这次的事,将来他立于朝堂之上,参与到南疆诸王的争斗中,可没人捧着他。
他这般脆弱,不在这一回被气瘫,也得在下一回跟别人的交锋中气死,这中间不是会和不会的区别,仅仅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
不过,何雨萍毕竟跟李玦之间还有着表兄妹之间的情谊,相对于邓澜来说,因为小时候端侯府和何夫人对他们的所求还在亲戚间礼尚往来、守望相助的范围内,并没有多少过分的要求,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相对单纯些。
连着大半个月没见到李玦本人了,这次相见,何雨萍到底是起了怜惜之意了,好好的一个表兄,纵使在大事上不当用,至少原本还是个玉一般的公子,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要说乔嬷嬷派来服侍的人其实服侍得还不错,只是李玦身上这股颓废之气,实在让人看了心酸。
何雨萍抹了把眼角,上前坐到他榻前,凑近了道:“表兄,你现在可还好?听郎中说,你这病得静养,不能再劳心费力了。”
李玦心里也苦,只是之前他已经浪费过一些见面的机会,吃过亏了,这一回再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那等悲风伤秋的事情上。
他迅速地整理了心绪,语气认真地道:“我知表妹心意,只是无须再说此等虚言,先不说他们不会允许我离府养病,就算可以,这摊子事儿要是不料理好了,我也没有命活。”
“如今何家那边可好?南边的事和生意上的事,进展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麻烦?”
在整件事里,何家负责的不止是底下那些不大不小的见不得光的破事儿,他们还负责暗中跟南疆余部的联系,其中就有负责打造探海绞索的那个“渔村”。
何雨萍面有难色,可还是据实以答道:“那个被缴了的村子倒不是大事,这样的村子咱们还有五处。关键还是在太子殿下留了人下来,好像还有宫里的暗卫和华家人参与了进去,他们在海岸上盯着,任何出海的船都会被盘问。”
“绞索已经打造好了,可即便运到了岸边,上不了船或是到了地方被人拦下了,不止会功亏一篑,我们的人恐怕也会被顺藤摸瓜地都抓了去,那些可都是余部的老人了。”
“还有就是,根据邓家姨夫所述的坐标,是能确定一个大致地范围的。可是此处多有暗礁,海浪汹涌,单靠人力探查,恐怕又要好些年,还是要有另一边坐标才行。”
这些余部的老人和他们的后人,距离老端侯在世时最多不过两代,跟李玦还是有香火情的。
一旦折损了,先不说能不能再找到海上和造船、造器物的好手,即便他们出得起价钱,那些人跟这些老人相比,会有那么忠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