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娆娆,怎么哭了?”
这一刻,孟昭才明白,若不是今日偶然听见,她恐怕一生都分辨不清他唇间唤的究竟是“昭昭”,还是“娆娆”。
强烈的羞辱感汹涌而来,孟昭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踝——那里被碎瓷片划出两道血痕。
跟出来的人抱怨道:“真麻烦,耳朵不好就算了,连东西都端不稳,傅哥还惯着她也真是好脾气。”
傅西洲扫了朋友一眼,示意他少说两句,才打发孟昭先回卧室上药。
……
棉签沾着酒精擦过伤口,刺痛钻心。
楼下众人陆陆续续离去。
傅西洲推门进来时,孟昭刚上好药,一双被泪水洗过的小鹿眼清澈动人。
他心口莫名一抽,下意识蹙眉:“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娇气,有那么疼吗?”
“很疼。”
孟昭冷不丁一句话,让傅西洲怔住。
“人工耳蜗修好了?”
“嗯,刚送到,”孟昭她撩起左耳长发:“他们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葬礼的事,”傅西洲移开视线:“明天是大哥出殡的日子,你陪我一起应付一下来吊唁的客人。”
“好。”
孟昭拎着药箱放回柜子里。
她洗过澡了,走过他身边时,清淡的木质香萦绕而来,白色真丝睡裙勾勒出曼妙曲线,弯腰时长发垂落,风光隐现。
傅西洲喉结微动。
他一直觉得,孟昭还是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妹妹,所以即便是结婚了,他也没有过别的心思。
不知不觉,小孟昭已经长大了。
孟昭放好药箱,回头看他还在沙发上坐着:“你今晚要睡主卧吗?”
傅西洲压下小腹那团莫名的邪火,照例拒绝:“不,最近葬礼事多,我回自己房间,你早点休息。”
……
早上七点。
司机开车前往墓园,后座只有孟昭一人。
原本她应该和傅西洲一起来的。
可早饭时,她才听张姨说,昨晚老宅那边有急事,叫傅西洲连夜回去处理,以至于她昨晚发起高烧都找不到傅西洲的人影。
此刻她在退烧药的作用下,坐在后座昏昏欲睡,仍觉得天旋地转,喉咙灼痛难忍。
“太太,到了。”
孟昭被司机叫醒,下车时,墓园飘起濛濛细雨。
她撑了一把黑伞,默默的跟在黑压压的送葬队伍后面。
今天是傅家长子傅承洲出殡的日子。
半个月前,傅承洲乘坐的私人飞机失联,搜救队最终只找到零星人体组织,带回国做了基因检测,后证实是傅承洲。
但这场葬礼就别说是安葬遗体了,那点组织就是烧成骨灰,还没有烟灰多。
骨灰盒中安置的,更多是他的旧衣。
姜雨娆肝肠寸断的哭声在秋雨中零零碎碎的飘进孟昭的耳朵里。
她抬眼,看见傅西洲一手撑伞,一手紧搂着姜雨慕,心疼的眼尾泛红。
宛若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
而她形单影只,被风吹得头晕脑胀摇摇晃晃,倒是更像寡妇。
“孟昭!你去前面扶着你大嫂,让西洲过来照看老太太!”
婆婆商岚拽了孟昭一下,眼神示意她去把那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