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耳朵上的外部处理器被打飞出去,世界陷入寂静,她只能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她突然想起中学被霸凌的时候。
她被人抢走了外部处理器,惊慌又狼狈的趴在地上找。
数不清挨了多少耳光和拳脚。
傅西洲如天神降临,凶神恶煞的扑向那个打她的人。
一拳又一拳的砸过去。
可她当时想的竟然是,太丢人了,她的脸肿的这么难看,千万不要被傅西洲看到。
她哭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回过神时才想起忘了捡回处理器。
正要折返,有人从背后将处理器塞在了她手里。
她慌乱戴好,听到背后传来傅西洲轻快肆意的少年音——
“孟昭,不回头看看我吗?我鼻子都被人打断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他。
夕阳之下,少年笑的张扬得意,手里攥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哄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孟昭、孟昭、不回头看看我吗?
是谁在叫她?
是年少的傅西洲吗?
孟昭回过头去找,只看见傅西洲心疼的抱起姜雨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这一刻,那些年少时承受过耳光和拳脚跨越时间,尽数落在了她身上。
她筋骨尽断,痛不欲生。
直到沈温言颤抖着手给她戴好处理器,她才听见沈温言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昭,阿昭,你疼不疼啊?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脸吧?”
孟昭眨了下眼,擦掉下巴上的泪珠,摇摇头。
“不疼,不用去医院,温温,你的衣服都湿了,先回家吧。”
……
孟昭拒绝了沈温言送她,打车回了海棠轩。
她魂不守舍的乘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迎面遇上了商鹤京。
孟昭下意识的低头,和商鹤京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臂被人攥住。
“谁打的?”
孟昭本以为,商鹤京就算问,也只会问“出什么事了”,或是“脸怎么了”,“怎么哭了”之类的。
她只要草草敷衍一句“没事”即可脱身。
可商鹤京这人从小就这样一阵见血,叫人连遮掩的机会都没有。
孟昭干脆直说:“傅西洲。”
商鹤京没做评价,只说:“过来擦药。”
他手上的力度也随着这句话加重,直接将她拉进了2201。
直到孟昭被推进卫生间,低头看着手心那支药膏,乱哄哄的脑子里才冒出一丝不合时宜的疑惑——
商鹤京怎么总能变出药膏来拯救她的鼻青脸肿?
小时候傅西洲会替她出头,却几乎没有过受伤的时候,更别说什么鼻梁会被打断了。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傅少爷其实根本不用动手,一个眼神就能吓跑那些狐假虎威的人。
自然,傅少爷也没什么处理伤口的经验。
她小时候用过的疗效最好的那支药膏,就是商鹤京塞给她的。
在她回家的路上,商鹤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支药膏。
“一天三次。”
和现在一样的惜字如金,塞完就走。
孟昭对着镜子,在红肿的左脸上一点点涂上药膏。
年少记忆一页页翻过,她心底那些潜藏的眷恋如遇水的烛火,一寸寸熄灭。
最终一片荒芜。
她擦完药膏,手机突然响起——
“请问是孟昭女士吗?”
“是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