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的唐瑾瑜,哪里会说出这种话?
她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瓣花,孩子们的嘴馋在她眼里就是不懂事,哭闹换来的只会是更严厉的斥责。
别说主动买糖,就是孩子在地上捡了别人掉的糖渣子,她都得骂上半天。
好像就是从破庙那天回来,她整个人都变了。
一个念头忽然从周景川心底冒了出来。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下一刻,这个念头就被他掐灭了。
周景川,别犯傻了。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第二天下了班,唐瑾瑜果然立刻回来了。
她没急着回家做饭,把自行车往院子门口一放,就冲屋里喊。
“小言!小语!走,妈带你们买糖去!”
两个小脑袋立刻从门后探出来,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唐瑾瑜笑着招招手,又把目光转向正在打扫卫生的周景川。
“你也一起去。”
周景川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唐瑾瑜却不容他拒绝,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气还不小。
“你是他们爹,必须去!家里添东西,哪有当家的男人不在场的道理?”
她的语气理直气壮。
周景川被她拽着,竟一时忘了反抗。
就这样,一家四口,头一回像个真正的家一样,朝着集市走去。
这个点的集市,人声鼎沸,喧嚣热闹。
唐瑾瑜像是变了个人,花钱眼都不眨。
“老板,水果硬糖,一样来两块!”
她把四块包着漂亮玻璃纸的糖塞到两个孩子手里,又买了半斤那个年代最时兴的鸡蛋糕。
两个孩子捧着香喷喷的鸡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周景川跟在后面,看着唐瑾瑜的背影,眼神愈发复杂。
忽然,唐瑾瑜停在一家裁缝铺门口。
“走,进去给你们俩做身新衣裳,过几天降温了正好穿。”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两个孩子就往里走。
量完孩子的尺寸,她又把目光投向周景川。
“你也做一身。”
周景川立刻拒绝,“不用了,我衣服够穿。家底不厚,省着点花。”
唐瑾瑜眼睛一瞪,“我说了做就做!你一个大男人,整天穿得灰扑扑的像什么样子?以后跟我出去,别给我丢人!”
这话听着像是在嫌弃,可周景川却听出点别的味道。
他还没来得及再拒绝,唐瑾瑜已经把裁缝师傅叫了过来。
“师傅,给我男人也量量尺寸,做身最精神的中山装!”
周景川就这么被按着,让老师傅拿着软尺在身上比划。
他高大的身形有些僵硬,脸上满是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家这么大手笔呢,原来是我嫂子啊!”
一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衬衫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跟淬了毒的针似的。
是唐瑾瑜的弟媳妇,孙秀媚。
孙秀媚的目光在周景川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撇出一抹讥讽的笑。
“怎么着,嫂子这是发财了?还有闲钱给你家这个吃软饭的男人做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