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传出此起彼伏笑声。
容卿时摇着折扇,神情平淡,说出的话却让沈家兄妹无地自容:
“老太妃,没有下人打翻泔水,是上林苑右监丞沈监丞家产业的凝香斋做的香囊味儿!”
老太妃一愣,“……沈家凝香斋啊?我记得他家香料铺子名声不错,王府先前也曾订过他们的香料,今儿这次怎么这股味儿……”
“老太妃有所不知,”曾太夫人轻拍老姐妹的手背,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从前凝香斋由我家枝枝打理时,何曾出过这等劣品?可如今沈家狼心狗肺,虐我家枝枝,逼她出府,凝香斋早就不是当初的凝香斋了……”
“够了。”
沈盈袖突然冷声打断曾太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成那副清高模样,“既然诸位不识货,错把珍珠当鱼目。”
她弯腰拾起一个香囊,“那我们这上等的龙涎香所制的香囊,也不稀罕你们的垂青……”
“噗!”
廊下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回头。
只见沈枝意倚在朱漆栏杆旁,手中琉璃杯映着阳光,在她指尖流转着璀璨的光芒。
“龙涎香?”她轻啜一口酒液,笑意盈盈,“姐姐说这话时,不妨闻闻自己手上沾着的松脂味?”
沈盈袖猛地缩手,却已经晚了。
她指尖确实残留着廉价松脂的刺鼻气味。
满园贵女纷纷后退,仿佛躲避瘟疫般远离沈家众人。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紧接着讥笑声此起彼伏:
“沈家这是穷疯了吧?”
“拿发霉的香料糊弄人?”
“原来凝香斋先前都是沈二姑娘在打理,我就说最近他家的新品怎么越来越没品味了……”
沈长宇面如死灰,沈知南已经躲到了人群最后。
只有沈盈袖还僵在原地,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枝意缓步走来,绣鞋踏过散落的香囊,在沈盈袖面前停下。
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姐姐,你猜……楚大人为何会收下你的香囊?”
沈盈袖瞳孔骤缩,茫然抬头看她。
“因为他知道……”沈枝意轻笑,“你会亲手把沈家推进火坑。”
她满意的看着沈盈袖迅速灰败的脸。
仿佛失去养分的树苗,以摧枯拉朽之势枯萎。
她不管楚慕聿心中是如何打算。
反正,她逮到机会便会不遗余力打击沈盈袖。
哪怕她在编织谎言,也在所不惜。
说罢,她转身走向楚慕聿。
银铃声清脆响起,男人早已伸出的手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沈盈袖终于崩溃尖叫:“沈枝意!你算计我!”
但她的声音很快被满园的嘲笑声淹没。
沈家众人灰溜溜逃离时,没人注意到沈枝意回头瞥来的那一眼。
冰冷得令人心惊。
楚慕聿将人拉到一旁。
沈枝意还没回过神,人就被推到了朱漆圆柱前。
楚慕聿抬手撑在她的耳侧,将她圈在自己的身体中间。
“二姑娘。”眼眸微眯,声音危险,“什么时候认的容世子?”
他低着头,深邃而凌厉的眉眼带着一股子要肆虐一切的肃杀。
沈枝意手反撑在圆柱上,没来由的抠了抠。
还是头一次看到楚慕聿这么危险的一面。
就是前世她对他挑衅的再起劲,也不曾见他这样。
“容世子?”沈枝意聪明的避重就轻解释,“他刚才向我订了五千的香囊,我感谢了他几句。”
“是吗?”楚慕聿狐疑的眯起眼,“可我看到他手里勾着一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