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开口，生硬地转开了话题，语气疏离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楚大人近日忙于监察京郊工程，消息灵通。”
“不知我沈家近日可如我所愿，开始蠢蠢欲动？”
……
沈府。
沈时序步履生风，疾步入厅，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好事将近了！”
他压低声线，眼中精光闪烁。
“广储司库房里的上等棉花和军用布料我已经全部偷偷运了出去！”
厅内众人目光骤亮，齐齐聚焦于他。
沈时序得意一笑，继续道：
“如今都已秘密转运至城外咱们沈家的庄子里，隐蔽得很，绝对不会被人察觉！”
“好！太好了！”
沈长宇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站起身。
“真是天助我沈家！”
沈盈袖端坐一旁，唇角弯起清浅却深意的笑。
“爹爹此事办得漂亮。”
沈知南有些担心，“爹，库房空了，倘若内务府突然要开库，咱们……”
沈时序摆手，“皇家库司众多，爹我只动了一个库罢了，况且我还让宇儿事先把咱们沈家仓库里的黑心棉和陈布填塞进去，不会那么巧被查出来的。”
他看向沈盈袖，眼里带着赞赏，“此事还多亏盈盈的计策，简直是万无一失。”
沈盈袖迎着父兄们赞颂的目光，得意极了：
“事不宜迟……二哥，接下来你即刻亲自去庄子上盯着。”
“再多雇些外地短工，日夜赶工，尽快将这批货制成棉袄棉被。”
“趁今冬雪灾，必能卖上天价！”
沈长宇立刻领命。
“二妹放心，我这就去办！”
他眼中满是对财富的贪婪渴望，仿佛已见金山银山堆在眼前。
……
“如你所料。”楚慕聿掩藏起被沈枝意转移话题的失落，很快恢复平静，“沈时序贪欲熏心，果真动了广储司的物资。”
他目光沉静，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当初要我将他贬至广储司，授以此等‘肥缺’，便是算准了他及沈家必会自噬。”
沈枝意唇角勾起冷冽弧度。
“沈家落魄岂够？”
“我要的，是他们一步步自掘坟墓，彻底覆灭。”
楚慕聿倾身，呼吸灼热：
“二姑娘，其实你要让沈时序下地狱，我一句话就能办到，你何必费此心力？”
沈枝意指尖微微一蜷。
她抬眸看他，目光是看不透的复杂。
他不懂。
她虽争强好胜，恩怨分明，却亦有自己的底线。
他就算愿为她担尽恶名，一如前世放纵沈盈袖与沈家那般。
她却不想看到前之人彻底沦为无原则的昏佞之臣。
这江山社稷，总需有人清明守护。
复仇固然痛快，但她不愿意被仇恨吞噬心智。
这话，她只默然于心，未曾出口。
复仇之路，她自有章法。
“楚大人。”沈枝意笑得肆意，“恶人，要一刀一刀凌迟才好玩，一刀人头落地，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
马车抵达秦府门口，尚未停稳。
忽见一人影哇哇大叫着从府内抱头鼠窜而出，险些直撞上车辕！
“哎哟喂！祖父饶命啊！”
“嘭！”
要不是楚慕聿眼疾手快提住他后脖子，他一头险些撞上沈枝意的心口。
沈枝意惊了一下，“表弟，你干嘛？”
这时，秦时望手持一把鸡毛掸子，气得满面通红，怒不可遏地追打出来。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