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顿时裂开了嘴:“三姐你瞧,这不有人送鞋来了?”
秦弄溪又气又急,扭开了脸嘀咕,“不要脸!留外男在秦府,玷污了大家的清誉!”
秦泽兰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三妹,说人时先看看自己!也不知道是谁会玷污秦家清誉!”
真当她不知道秦弄溪和沈长宇之间的龌龊呢?
秦弄溪如同炸了毛的猫,几乎跳起来,“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为何要对我指桑骂槐……”
她的话音突然被楚慕聿接下来的动作给弄得眼珠瞪圆!
只见大齐的权倾一方的小阁老提着沈枝意那双小巧的海棠绣花鞋和罗袜,面色沉静。
径直走到因他的到来而有些僵硬的沈枝意面前。
旁若无人地,撩袍,蹲身。
大手抓住沈枝意拼命往里藏的小脚。
屋内霎时间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目光,惊愕的、难以置信的、惶恐的,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秦弄溪张着嘴,那句未出口的嘲讽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了无声的震惊。
秦泽兰轻轻捂住了唇,瞳孔地震。
他们这是要吓死祖父母啊……
秦朗瞪大了眼睛,看看楚慕聿,又看看沈枝意,少年人的世界观受到的冲击化为一句简短的:
“我去!”
曾太夫人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丘氏、王氏等女眷更是下意识地垂下了目光,不敢直视,心头俱是骇浪翻涌。
这位可是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小阁老啊!
楚慕聿对满室的惊涛骇浪视若无睹。
径直蹲下。
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执掌生杀予夺的权宦,此刻屈尊降贵,在一个女子面前单膝微屈,蹲下了高大的身躯。
沈枝意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下意识地想抽回脚,却被他牢牢握住脚踝。
莲足在他掌心里屈起。
他的手掌很大,指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和温热,轻易便将那只微凉的、沾了些许雪水的纤足握在掌中。
力道不容拒绝,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掌控。
“别动。”他头也没抬,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却因眼前的举动而显得格外曖昧。
沈枝意:“……”
他拿起柔软的罗袜,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极其认真。
他小心地将袜子套上她的脚,指尖偶尔划过她脚背细腻的皮肤,引得沈枝意一阵细微的战栗。
接着拿起了海棠绣花鞋。
这一幕极具视觉冲击。
男人宽大的惯于执笔批红、也惯于握剑杀人的手,此刻却捏着一只女儿家精致小巧的绣花鞋。
鞋面鲜艳的海棠与他冷硬的气质形成了荒诞又惊人的反差。
他托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脚稳稳地放入鞋中,然后,细致地系好侧边的系带。
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
他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眸中可能流露的情绪,只留下一个专注的侧影。
室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