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首词写的这么好。
尤其是最后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诗会氛围,在这一刻,变得很奇怪。
往常大家做了一首诗词,就会有人点评,此刻却无一人出声,人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老沉吟良久,惊讶道:“这首词是你抄的吧,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夫妻久别之后的重逢。”
词句一出,立刻引起无数人的共鸣。
“对嘛,这才对嘛。这肯定是抄写的,什么‘相思灯下诉’,一看就是夫妻。”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怎么会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的感慨。”
“怕是有进士捉刀之作。”
“我也感觉是小少年从别处抄来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的,一个少年能做出这等词来?”
从共鸣,转而成了质疑,再从质疑变成了肯定。
没错,就是庄毅抄的。
庄毅笑而不语。
这的确是他抄的,不过不是这个时代,而是另一个时空。
但,这并不是真写的夫妻重逢。
而是国事日颓、废除科举等种种,让词作者深感无力。
最后,词作者选择自沉湖底,殉国了。
赵老一锤定音:“小少年,做人要诚实,告诉我,这首词真是你作?”
大家都安静,等着庄毅的回答。
说实在的,赵老对庄毅恶感没那么高,他原以为吃那么多,会是肥头大耳的形象。
如今再看时,却发现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面对众人的嘲笑,这少年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资质不差。
是以,赵老的语气并不重,甚至准备给他开脱。
庄毅倒是还好。
明清以及民国的诗词,都是我‘作’的,无论哪一首都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是我第一个退出,怎么会不是我的。
而且,庄毅自有言词应对:
“诚然《蝶恋花》的词牌,多是以婉约为主,写的是闺阁、夫妻情愫,然而,也有不少的蝶恋花,并不是写这个。”
“譬如:朱淑真的《蝶恋花·送春》,写的就是一个多愁善感、把酒送春的女主人公。”
“而我的蝶恋花,写的是与父母的离别。实不相瞒,我自去年离家,至今都没有回家一趟。”
庄毅对答如流,不卑不亢,言辞凿凿,很是诚恳。
每个人听在耳朵里,再细品这首词,似乎说得过去了。
父母在家,年少的儿子却远游迟迟不归,父母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
何况,光阴如水,父母越来越老。
这么仔细一想,还真是‘人间留不住’。
“嗯,这个说法,似乎有理。可是,这里面的句子似乎太苦,以你的阅历,能写得出这么有感的作品?”
李老从自己对词的感受,展开了合理的质疑。
不错。
这首词,真的是愁肠百结,没有很深阅历,是写不出来的。
“我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一路走来,我都是坦诚以对,却总是被各种指摘,连多吃点都不行。不禁想起虽唠叨却无恶意的父母,长叹一声罢了。”
庄毅向着李老、赵老的方向,拱手施了一礼。
脸上,更适时的露出无奈的表情。
李老和赵老点了点头,认可庄毅的说法。
的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又怎么了,召来这么多人的嘲讽。
顾梦麟则在想,待在翰林院,难怪有这种感觉。
“学政,您说几句吧。”赵老恭敬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