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季宴州那伪装的温柔,以及他口中一句句冰冷刺骨的“野种”,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回放。
“就算告诉他,他也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他甚至还可能会拿这个孩子作为新的把柄,更加变本加厉地威胁我、控制我!”
“云姨,我现在自身难保,我唯一能拼命护住的,就只有凡凡了!我不能再让另一个孩子,陷入这种绝望的境地!”
她说着,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怎么可能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这是她的骨肉啊!
决定打掉他,她的心就如同被万箭穿心,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将她彻底摧毁。
可她没有办法!
她没有能力在季宴州的恨意下,保全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护住凡凡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算计。
她还能拿什么去跟那个恨她入骨的男人谈判,求他留下这个他根本不屑一顾的孩子?
她几乎可以预见,当季宴州得知她怀孕时,那副恶魔一般的嘴脸……
曾经,想起季宴州,她眼前浮现的都是两人美好的画面。
这四年漫长的分离,她甚至是靠着这些早已褪色的回忆,才一次次从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着爬出来。
可如今,再回想起他,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
她畏惧他,畏惧那个她曾倾尽所有去爱过的男人。
云姨看着沈初梨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布满皱纹的脸上愁云密布。
[小姐,如果说,我有办法能阻止季先生和苏家的联姻呢?就算不能完全阻止,至少……我能想办法推迟这场婚礼!让季先生看清苏家那对父女虚伪恶毒的真面目!]
她眼中燃起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万一到了那时候,季先生他能回心转意呢?他能念及旧情,或者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那你不就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了吗?小姐,老爷和太太在天有灵,要是知道我没能护住他们的外孙,他们会怪我,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他们啊!!]
云姨越比划越激动,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她的手背上,烫得沈初梨心头发颤。
沈初梨急切地问道:“云姨,你……你是有苏鸿志陷害我父亲的证据吗?你愿意拿出来了?”
只见云姨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立刻拿出手机,苍老的手指有些颤抖地在屏幕上敲打着,输入了很长一段文字,递给沈初梨看:
[我当初手里确实有一段无意中录下的,苏鸿志和老爷激烈争吵的视频。
视频里,苏鸿志极力怂恿老爷在城南那座大桥的建设项目上偷工减料,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上头有“大人物”罩着,绝对出不了事,不仅能赚得盆满钵满,还能借此攀上那位大人物,以后在京市就能横着走了!
但老爷想也没想就严词拒绝了,他说只要他在位一天,就绝不可能做这种损公肥私、危害百姓安全的事情!
老爷当时非常愤怒,直接让苏鸿志滚出去,还说从此断绝往来,他甚至已经准备着手撤掉苏鸿志在项目里的一些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