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梨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捏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话语带来的万分之一。
她听着他那句“只剩烂”的终极侮辱，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度自嘲的笑。
“嗯，你说得对，我烂。”她低声喃喃着。
“所以我妈当年那场车祸，是何维受苏鸿志指使安排的！你也无所谓是吗？！！”
这声呐喊，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客厅里。
前一秒，她还看似平静地接受着他的审判，后一秒，巨大的悲痛和积压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失控坠落。
季宴州脸上的漫不经心和冰冷嘲讽，在听到“何维”、“车祸”这几个字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慌乱。
“伯母是何维害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查过当年伯母出车祸的监控，还有警方的案件记录……”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猛地顿住了。
是啊，他查过。
可查到的结果一场意外，一个醉酒驾驶的司机……
所有证据链完美得无懈可击。
当初他并非没有怀疑，但随着深入调查遇到的重重阻力，以及后来将主要精力放在报复沈初梨和争夺家产上，这件事……就被他暂且搁置了。
此刻，沈初梨这血泪的控诉，像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身上。
越是看似滴水不漏的“意外”，背后隐藏的黑暗可能就越深！
这意味着背后的势力，远比他当时想象的还要强大和周密。
他在苏鸿志身边潜伏四年，却始终无法触及核心证据，那个老狐狸，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他看着沈初梨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哭得泪流满，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了手，想要去擦拭她脸上那滚烫的泪痕。
然而，他的手刚刚抬起一寸，沈初梨冰冷彻骨的声音，就像一条沾着盐水的长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决定你跟谁在一起。但季宴州，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跟苏青禾结成婚，成为了苏鸿志名正言顺的女婿，那你！从那一刻起，也就是我沈初梨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向前一步，尽管身体还在发抖，眼神却异常坚毅，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我爸妈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查出当年的真相！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付出代价！”
季宴州看着眼前被逼到绝境的沈初梨，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他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最终，手指缓缓蜷缩起来，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