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可许知瑾没有笑。
他的脸色，是黎安念从未见过的凝重。
“我妈来找过你。”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黎安念握着笔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她若无其事地转了转笔，摆了摆手，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哦，你说那事儿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少女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明媚笑容，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路边被人踩了一脚，拍拍灰就过去了。
可许知瑾没有被她骗过去。
他看得见，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的躲闪。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也没什么啊，”黎安念继续打着哈哈，一边低头假装看题，一边随口说道。
“就是来跟我炫耀了一下，说他儿子多厉害多有出息，已经拿到保送名额，马上就要上名牌大学了呗！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恭喜阿姨教子有方咯。”
她将那场充满敌意的警告，轻描淡写地粉饰成了一场母亲的炫耀。
许知瑾显然不信。
他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所有伪装的坚强。
“黎安念。”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薄怒。
“看着我。”
黎安念心里叹了口气。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好糊弄呢？
她只好放下笔，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写满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睛。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黎安念的心，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她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得像拨开乌云的太阳，瞬间冲散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好啦好啦，别这么严肃嘛，搞得像审问犯人一样。”
她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你妈妈呢，确实是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不过，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许知瑾依旧沉着脸，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骄傲的女王姿态，扬着下巴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黎安念，黎家大小姐！这辈子只有我给别人气受的份儿，谁想给我气受，我肯定当场就怼回去了，还能让她占了便宜不成？”
她信誓旦旦地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所以你放心，我可什么都没对你母亲做，也没有受一丁点儿委屈，我发誓！”
她那副没心没肺、甚至还有点小得意的样子，让许知瑾积攒了一下午的怒气和郁结，瞬间就泄了一半。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眸子，看着她因为说话而微微翘起的嘴角……
心里的那点火气，怎么也烧不起来了。
最终，他伸出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没有落在她的发顶，而是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就你，鬼点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