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这是哪里,也想清楚你该唤朕什么。”
她淡淡地吩咐,语气不疾不徐。
 可这种淡漠,却让陆乘风感觉自己仿佛被丢弃在孤寂的荒郊。
“陆乘风……”泠妩缓步靠近,俯瞰着他,“你可还记得自己曾经同朕说过的话?”
陆乘风猛的抬头,手中本能抓紧泠妩的衣袖,生怕她离开。
可泠妩却一步步地逼近,“你说,一切都是朕心机深沉,是朕满心算计,是朕自甘下贱,还说,朕是个毒妇!莫不是……你现如今贵人多忘事了?”
泠妩每说一句,陆乘风的脸就白了一分。
直到泠妩将他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挥开,陆乘风才踉跄地后退两步,最后摔倒与地。
他满脸的苍白,一年的磋磨,父体的损伤,令他如今形销骨立。
反应过来后陆乘风便急促地摇头,“泠妩我错了,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泠妩……”
他慌忙解释,却被泠妩打断,“朕的名讳,是你可以唤的?”
泠妩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朕早已厌倦了你的虚伪,也看清了你的歹毒,你最好收起你的阴谋诡计。”
陆乘风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更加瘦弱,“陛下,要如何才会原谅奴?”
“原谅?想要朕的原谅?好啊。”
初春的夜里,风刺骨。
庶侍陆乘风一夜暴毙,凤仪宫却来了一位末等仆役——贱奴。
第71章
“贱奴,这里太脏了,快来清扫!”
“贱奴,不知道提前给皇贵君备上春日来信吗?”
“贱奴,装庐山云雾的锦盒怎么还没备好?纯君华待会要出门了!”
“贱奴,你能不能做?不能做我现在就去同景春姑姑说!”
陆乘风连忙跪下道歉,“都是奴的错,求您别告诉陛下,别赶奴走……”
他哽咽着,那宫女也皱起了眉,而后晦气地离开。
“疯子!”
可陆乘风却依旧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他茫然地磕着头,直到磕出鲜血。
而凤銮驾也在凤仪宫落地。
泠妩瞧见这一幕行至他的身前,而后慢慢地蹲下,抬起手捏紧陆乘风的下巴。
“你在装什么可怜?待会君后要来,凤仪宫见血是故意想要冲撞朕的……皇嗣吗?”
她将“皇嗣”二字说的很重,也果真瞧见了陆乘风眸中的痛色。
泠妩嫌恶地松了手,被景春仔细擦拭之后,她转身向内殿走去。
可刚迈开步子,身后就响起男人带了哭腔的嗓音,“陛下……”
“陛下……”
他用衣袖匆忙将地上血迹擦干净,声音沙哑,“贱奴不是故意的!贱奴有罪!请陛下责罚,但求陛下不要赶贱奴走!只要不赶贱奴走,贱奴做什么都可以!”
泠妩回首,清瘦男人的额头被血色覆盖,额角处还在不断地渗着,他衣衫也沾上了点点红梅。
艳丽又肮脏……
泠妩淡声,“什么都可以?”
陆乘风擦拭玉石板的手一顿,随后仰起脸,“什么……都可以!”
绿头牌奉上后,泠妩点了一块。
这也是第一次泠妩乘坐凤銮驾时,陆乘风跟着一道的。
凤銮驾处处精美而华丽,却比不上慵懒倚靠的女子那般耀眼。
似乎只要她在哪里,哪里便失了色彩,天地之间也只能瞧见她一人。
“陛下,到了。”景春轻唤。
陆乘风想跟着一道踏入时,却被景春拦住,“现下不需要你,你便规矩在外面候着。”
陆乘风垂首应是,若是他没有记错,这里是云汲的清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