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璎好似听见一声苦涩的叹息。
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梁女君慢慢松开姜璎,许是看出她心中愧疚,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甚至反过来安慰道:
“傻孩子,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要是什么时候……想姨母了,派人传个信儿,姨母就来接你。”
姜璎没想到梁女君如此通情达理,连忙点点头,“嗯!”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的外甥,梁女君心如刀割,离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紧紧抓着姜璎的手舍不得松开半分。
“阿池……”
“姨母,你别哭了。”姜璎给她擦眼泪,“咱们这也不是生离死别呀。”
她说话一向轻声细语,此刻望着梁女君,微微睁圆的凤眼流露出类似幼兽的温驯,那是尚未被世俗浸染的纯粹。
梁女君心头一软,轻声道:“你说的对。”
失而复得已是最大的喜事。
至于其他,徐徐图之就是,她最不缺等待的耐心。
毕竟这些年都过来了……
姜璎目送梁女君上了牛车,正要回去跟赵咎分享此事,她今日靠自己说服了姨母,是不是也算他口中的“了不起”呢?
“阿池!”
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呼喊。
姜璎回头看去,竟是许久未见的姜承祁。
他穿了一身藏蓝色广袖长袍,身形明显削瘦不少,脸上的憔悴怎么也遮掩不住,至于往日眉眼间的倨傲,更是不复存在。
虽说兄妹一场,但曾经的那点情分也早就被消磨殆尽。
姜璎便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姜承祁喉咙微微滚动,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只哀求地望着姜璎,小心翼翼唤着她的小名。
“阿池……我们能聊聊吗?”
姜璎并不觉得他们有叙旧的必要,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没怎么好聊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着冲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见状,姜承祁脸上闪过一抹慌乱,“阿池!”
他伸出手,许是拉扯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痛苦万分。
姜璎脚步一顿。
香薷见势不妙,立马给边上的婢女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禀报九郎!
站在门口不好看,姜璎干脆让人把姜承祁领进来说话。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身后跟着仆婢十数人,一身短襦长裙,稀地缂丝的紫檀花清艳至极,宛若月华。
因是在家中,也没做什么打扮,只修长脖颈挂了一条赤金珍珠项链,吊坠不过指甲盖大小,却镶嵌了一颗白冰貔貅翡翠。
不张扬,但足够精致吸睛。
是郑氏以“学算账就得戴点貔貅”为由,让人给她打的吊坠链子。
姜璎微微皱眉,不是要聊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她背脊挺拔,目光不闪不躲,直直看着姜承祁,冷声道:“别想耍心思,有话就说,我没空在这陪你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