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钱粮,归根结底都要从地里长出来。
有了人,有了地,北海郡,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北海郡。
曹亮听完,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等于是要从那些世家大族手里抢人、抢地,这……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他苦着脸,正想开口说出难处。
林牧之却仿佛看穿曹亮的心思,不咸不淡的道:“曹大人,此事若是办不好,本官不介意再换一个郡丞。我想,有的是人愿意坐你这个位置。”
曹亮浑身一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连忙躬身道:“下……下官遵命,定不负将军所托!”
林牧之挥挥手,随意的道:“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
众官吏如蒙大赦,一个个躬身告退,逃也似的离开大堂。
高越走在最后,回头看一眼主位上神情淡漠的林牧之,心中只剩下一片苦涩。
贾文啊贾文,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
不,这是把天都给捅个窟窿啊!
这林牧之,根本就不是个官,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军阀!
北海郡的天,要彻底变了。
郡丞曹亮与新上任的郡尉赵山并肩走出,前者满脸愁容,后者则是一脸的煞气与兴奋。
曹亮忍不住停下脚步,苦着脸对赵山问道:“赵将军,这……这屯田之事,可如何是好?要从那些世家手里招揽佃户,无异于虎口夺食啊!”
赵山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曹大人,你怕什么?将军不是说了吗?咱们是去招揽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还有那些被世家盘剥得快要家破人亡的佃户。”
“再说了,咱们是让他们去开垦城外的荒地,又不是直接抢世家的良田,他们还能说什么?”
曹亮听完,愁容却未减半分,“话是这么说,可那些荒地,名义上也大多属于各家所有。”
“而且,开垦荒地,前三年不收税,这听着是好事,可开荒的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那些百姓,未必愿意跟咱们走啊。”
赵山闻言,嘿嘿一笑道:“曹大人,你这就想岔了。将军还有后话呢,以后咱们虎威军招兵,会优先从这三千户屯田的百姓家里招!”
“你想想,一人参军,全家吃饱,还能领军饷,这是多大的好事?只要把这消息放出去,还怕没人来?”
曹亮恍然,这位林将军的算盘,打得是真精。
用兵役来捆绑民心,既解决了兵源,又解决了屯田的劳动力,一石二鸟,实在是高!
想通此节,曹亮心中的担忧顿时去大半。
“还是赵将军看得通透,下官佩服。既然如此,下官这就去张贴告示,着手办理此事!”
……
贾府。
郡尉贾文正悠闲地品着香茗,听着下人汇报郡守府的动静。
当他听到林牧之竟然在朝会之上,当众宣布免去自己郡尉之职时,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你说什么?”
贾文猛地站起身咆哮道,“林牧之……他怎么敢!”
就在此时,决曹掾高越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暴怒的贾文,暗自叹气。
“贾兄,赵山暂代郡尉,王魁和周猛,也分别接管了东曹掾和西曹掾的位子。你那两个跟着你一起称病的下属,也被一并免职了。”
贾文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那张养尊没优的脸涨得通红,指着郡守府的方向,破口大骂。
“他一个泥腿子出身的黄口小儿,怎么敢这么做?他真的不怕得罪我们北海郡所有的世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