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夯土墙内的童年(第1/2页)
1988年的夏末秋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尚未完全吹散淮河镇陆家村的每一个角落,但生机已然萌动。知晓哥的正式学习成长之路,就在村头那间泥坯房教室和屋外那棵老槐树的见证下,徐徐展开。
开学风波与课堂插曲
那是开学第一天。知晓哥猫着腰溜进教室,泥坯墙上糊的旧报纸被穿堂风吹得哗啦响。他刚摸到自己的位置——第三排靠窗,木课桌裂开的缝里还卡着去年冬天的花生壳——王老师的粉笔头就精准地打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路知晓!你又迟到!”
教室里腾起一片压低的笑声。
知晓哥梗着脖子站直,右手却偷偷摸进裤兜。那里躺着三颗沾满倒刺的苍耳,是他在河滩上晒了整整一个暑假的“秘密武器”。他的目光落在斜前方新来的女同学翠妞身上,两根乌亮的麻花辫垂在蓝布衫上,像屋檐下悬着的冰溜子,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想要招惹的冲动。
课间时分,机会来了。他瞅准机会,想把苍耳悄悄粘在翠妞的辫梢上。谁知翠妞突然回头,他的手一抖,苍耳全粘在了前排马小军的后背上。
“报告老师!路知晓往我脖子里塞刺球!”翠妞尖叫着跳起来,辫梢扫过知晓哥的脸。
王老师的千层底布鞋踩得夯土地面咚咚响。那根油光发亮的枣木戒尺被拿了出来。知晓哥瞅着戒尺,咽了口唾沫,想起去年手心肿成发面馒头的滋味。但这次,当他看到翠妞扭头瞪他时,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在阳光里亮晶晶的,心里竟第一次有了点说不清的懊恼。
“伸手。”
戒尺在空气里划出哨音。知晓哥闭着眼把手心摊开。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未落下。他眯开条眼缝,看见王老师从讲台抽屉里摸出半截粉笔,在他手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晌午留下扫操场。再逮个蛐蛐放女同学抽屉里,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这略带宽容的惩戒,让知晓哥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课间、冒险与温情
放学的“铃声”是生产队淘汰的犁铧改的,声音沙哑。孩子们像出笼的鸟儿涌出教室。老槐树下,常常上演着“包子争夺战”之类的戏码,物质匮乏,一点吃食都能引发孩子们最原始的嬉闹,但这打闹里,也藏着朴素的分享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