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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人期待的目光中,却见几匹马当先出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哒哒而来。
尚未看清马上坐的何人,却见两排头戴黑冠,身穿黑红花钿,衣衫华丽的千牛卫,护持左右。
千牛卫腰间悬挂的一柄柄千牛刀,刀鞘精美,宝石熠熠,行走之间,整齐划一,无形中一股肃然和悍然之气无声散发而出。
「这沈羡小儿……好大的排仗!」
崔衍老眼眯了眯,一眼就瞧见沈羡,可以说,就算沈羡化成灰,崔老头都识得!
赵王杨攸行眉头皱成「川」字:「天后对他竟如此爱护,还派出了千牛卫护卫?」
这…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法明见此,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王爷,月盈则缺,水满则溢。」
杨攸行点了点头,赞同道:「少年得志,往往不得长久。」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那位姑母的性情了,现在信任备至,如果这沈羡没有达到姑母的期待,只怕将来失宠之后,将会从九霄坠入魔渊。
而周良细眉之下,那双阴沉的目光中带着几许嫉妒,语气满是酸溜溜:「天后对他竟如此隆遇?」
同样是天后宠臣,这差距简直不能以道里计。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刁凤来幽幽道。
周良喃喃道:「是啊,但风光一时,人生已无憾矣!」
他能不知道自己行事酷烈,树敌颇多,将来会被天后当做一颗棋子弃掉?
然而,人生百年,草木几秋,大丈夫不就五鼎食,当为五鼎烹!
韩国夫人和郑国夫人对视一眼,柔声道:「姐姐,这位沈学士,相貌倒是有英武之相。」
显然,两人的关注点就比较奇怪。
「是啊,身形昂藏,眉骨耸高,山根硕挺,当是欲重之人。」郑国夫人翠丽柳眉之下,美眸柔润如水似蒙起水雾,旁若无人点评道。
据相术所言:男子鼻子大,往往器大,而女子嘴巴大,往往欲望强。
韩国夫人轻笑了下,道:「那也不一定,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腊枪头,也不是没有。」
郑国夫人拿起帕子掩嘴吃吃笑道:「我看着倒不像,这会儿下马,胯下起跃有力,只怕不凡呢。」
也不知想起了什麽,郑国夫人脸蛋儿浮起晕红。
「武者炼精化气,也难说。」韩国夫人笑的花枝乱颤。
魏国夫人坐在不远处,听着两个艳妇娇娃嘴里开着黄腔,面容阴沉如冰,手中茶盅「咔嚓」一声碎裂。
神都百姓,说什麽三夫人,简直胡说八道!
她耻于二人为伍!
韩国夫人芙蓉玉面笑靥似花,转眸看向魏国夫人杨思敏,故意问道:「思敏,怎麽了,这瓷杯不合你的心意?」
她倒是信那个传闻了,据说杨思敏之夫是被捏爆…死的。
「这茶不好喝,清明雨后的,有些老了,入口发馊。」杨思敏拿过帕子,轻轻擦着手中的茶叶,俏脸煞意笼罩。
韩国夫人雪肤玉颜上的的烂漫笑意敛去了一些,暗道,当她听不懂?在这指桑骂槐呢?
这个杨八妹,性情泼辣,一张利嘴给刀子一样,谁敢娶了她?谁家祖上只怕要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沈羡一行,已经率领骑队,在众星拱月当中,来到近前。
少年神色冷峻,目光平静。
仍在思索着凝练武道意志一事。
左边儿落后半步则是薛芷画,而右边落后半步则是脸上挂着笑意的郑观应,以及几位麒麟阁属吏。
而韩毅则在沈羡马头,手持缰绳,给沈羡牵着马。
「那就是沈学士?看着竟如此年轻?」
「虽是年轻,可是从五品了。」
「当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此刻,长公主立在半空,看向那蜀锦武士服的少年。
「沈学士来了。」
人群让开路途,让麒麟阁等人过去。
「沈学士。」陆绩目光落在那少年脸上,问道:「本官奉天后之命,见证此次比试,沈学士可曾准备好了?」
下方看台众人都看向那马上的少年,这个近些时日,搅动京中风云的少年。
沈羡朗声道:「在下在想崔卢二族所言,多有不公平之处。」
「哦?」
长公主同样诧异看向沈羡。
此言一出,四方看客皆是交谈接耳,议论不停。
「崔卢二族的战书中只提及了沈某输了以后,要向崔卢二族大宅前负荆请罪,却没有提及沈某胜后,崔卢二族要做什麽。」沈羡面色淡淡,但声如金石,掷地有声:「赌注不对等!」
他前世有时候看到一些网文的赌约就觉得麻,为啥没有敌人败了要输什麽的选项?
什麽阿猫阿狗都能和主角赌斗是吧?
「你想要什麽赌注?」崔尚开口道。
朱雀司都指挥使陆绩道:「沈学士,这位是给事中崔尚,也是崔族中人,可以全权代表崔氏一族。」
「也可代表卢氏一族。」
这时,芦篷看台下的卢氏族人中响起卢子凌的声音,一时间引起不少人瞩目。
长公主讶异道:「沈学士,你想要什麽赌注?」
「崔卢二族子弟如果输了,就一左一右挂在旗杆上七日,还要挂上横幅,上书四字……」沈羡朗声道:「国贼崔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继而是议论纷纷,兴高采烈。
崔衍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怒道:「竖子猖狂!」
卢德真原本与一旁的卢家二代叙话,闻言,面色怒气翻涌,道:「好胆!」
而崔佑丶卢子凌等人脸色同样不好看。
崔玫暗蹙修眉,目光紧紧盯着那少年。
此人是要将国贼崔卢四字,传之于天下吗?
至于来敬和周良,二人原本漫不经心谈着话,忽而如遭雷击,惊异非常地看向那少年。
杀人,还要诛心!
来敬眯了眯眼眸,看向那少年,头一次生出重视。
此人阴毒诡谲,不在他之下,甚至尤有过之!
因为,此招式的确阴毒,可以想见,崔卢两族一败,子弟被挂在旗杆上七日,百官去上朝,都能看到国贼崔卢四字,那画面太美……
杨攸行眉头紧锁,脱口而出道:「此子,竟如此阴毒?」
自也想到了这种场景。
可以说,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悬在旗杆上不说,还要挂在旗杆上七日,拉起一道横幅,国贼崔卢。
杀人不过头点地!
杨思敏听到此言,挑了挑柳梢眉,纠正道:「赵王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谈何阴毒?」
这样一来,崔卢两族的脸就被扔在地上,被反覆践踏,再吐几口唾沫,对敌人就该这样!
薛芷画则是目光怔怔看向那神色淡然,双眸微眯,似乎一副没睡醒的少年。
「古有商君徙木立信,今有沈学士悬杆立威!」
崇文馆的一个青年官员,眼眸一亮,高声道。
而此言一出,迅速传播开来。
徙木立信,悬杆立威!
长公主心头闪过一道亮光,看向那仍是一副淡然神色的少年,美眸异彩连连。
「负荆请罪,悬杆立威,沈学士不愧是昭文馆学士,暗藏机锋。」有一些觉得乾巴巴比武没有多少趣味的国子监监生,都暗暗点头。
崔卢两族是世家阀阅,兰溪沈氏那也是书香门第啊。
「崔卢两族拾人牙慧,沈学士倒是另辟蹊径,只怕将来要成为典故。」
犹如大景名相陆象先的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后来成了传扬天下的成语典故。
(本章完)
𝘽𝐈 🅠u 𝘽A.v 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