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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正在空地上晾晒野菜、修补工具的村民看到阿牛带着生人回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带着警惕、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眼神却像山里的石头一样,带着历经磨砺的坚硬。
一个须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在一个中年汉子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就是寨老。老药婆则是个干瘦矮小的老妇人,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却锐利有神,她径直走到石头面前,掀开他腿上的布条看了看伤口,又捏了捏他的腕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说话。
“就是他们?”寨老声音苍老,带着审视。
“是的,寨老。”阿牛恭敬地回答,“石头哥,翠姑姐,都是被鬼子害苦了的城里人。”
寨老的目光在翠姑和石头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翠姑那与山野格格不入的气质上多看了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来了就安心住下吧。这年月,能活下来不容易。阿牛,带你石头哥去西头那个空棚子歇着。姑娘……就跟李婶她们挤挤。”
没有过多的盘问,没有虚伪的客套,一种基于共同苦难的、朴素的接纳,在这与世隔绝的山坳里弥散开来。
翠姑和石头被分别安顿下来。石头住的棚子虽然简陋,但遮风避雨,铺着干燥的茅草。老药婆亲自送来重新调配的草药,手法熟练地为他换药。翠姑则被一位面色愁苦却眼神温和的李婶拉进了一个住着三四户妇孺的大棚子,分到了一小块能躺下的地方。
傍晚,山坳里升起了几缕小心翼翼的炊烟,米饭的香气混杂着野菜的味道,对于啃了多日冷硬干粮的翠姑和石头来说,已是无上的诱惑。村民们默默地分给他们一碗稀薄的菜粥,虽然里面米粒少得可怜,却带着人间的烟火气。
坐在简陋的棚子里,喝着热粥,听着远处村民压低嗓音的交谈和孩子偶尔的啼哭,翠姑看着西天最后一抹残霞,心中百感交集。他们终于暂时逃离了自己的追杀,有了一个喘息之地。
但这山坳并非世外桃源。寨民们脸上化不开的愁容,小心翼翼控制的炊烟,以及棚外角落里堆放着的、简陋得可怜的武器——削尖的竹竿、锈蚀的柴刀,无不提醒着她,危险依旧悬在头顶,这份安宁脆弱得像清晨的露珠。
夜色笼罩山坳,除了负责警戒的村民偶尔移动的黑影,万籁俱寂。翠姑躺在坚硬的铺位上,听着身边妇孺们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
这里,是新的希望起点,还是另一个危机四伏的囚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和石头,必须活下去,在这战争的夹缝中,像石缝里的草一样,顽强地活下去。
远处,似乎又隐隐传来了一声枪响,很快被夜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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