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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丽媚在狭窄的巷道里狂奔。粗重的喘息撕扯着胸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她死死搂着怀里的油布包,那硬挺的棱角硌在胸口,仿佛水根最后推她那一把时,留在她肩胛骨上灼热的触感——带着决绝的力气,和生命最后的温度。
枪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水根扑向枪口时那声沉闷的撞击,以及他倒下时望向她的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催促。快走!
不能停!每一步都踏在同志用鲜血铺就的路上。她穿过晾晒着破旧衣衫的竹竿,钻过弥漫着馊水气味的窄缝,湿滑的青苔几次让她险些滑倒,膝盖磕在凸起的石头上,传来钻心的疼,但她立刻爬起,继续向前。镇子里已经被惊动了,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伪军的呼喝声、犬吠声,手电筒的光柱在夜空里胡乱扫射,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她必须在这张网合拢之前,找到缺口。
记忆在脑中飞速翻页。白天观察到的街道、河汊、废弃的院落……她需要一个临时的藏身之所,一个能让她喘口气、处理痕迹、并判断下一步方向的地方。
左前方,一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断墙映入眼帘。她记得白天从茶馆窗口望出来时,曾瞥见过这个废弃的小院,据说以前是个染坊,后来失火荒废了。
毫不犹豫,她侧身挤进墙体坍塌形成的豁口。院子里杂草丛生,烧焦的房梁乌黑地指向天空,散发着霉变和灰尘的气息。她迅速躲到半截倾颓的墙壁后面,蜷缩起身子,心脏在耳边咚咚擂响,几乎要跳出喉咙。
暂时安全了。
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和叫嚷声似乎主要集中在小镇的另一头,靠近“百草堂”和悦来客栈的方向。敌人大概以为她这个“同伙”会急于逃出镇子,正在加强关卡和巡逻出口。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往枪口上撞。
她轻轻展开紧搂着的油布包。借着远处偶尔划过夜空的手电余光,以及稀疏的星辉,她看到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册子,还有几张折叠的信纸。手指触摸到册子封面时,她感到一种黏腻的潮湿,不是夜露,是血。水根的血。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又被她狠狠逼了回去。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将册子和信纸小心地重新包好,油布隔绝了气味和湿气,这是目前最好的保护。她解开外衣,将油布包贴身绑在腰间,用冰冷的布料紧紧固定。那硬物硌着皮肉,带来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也像一块寒冰,不断提醒她肩负的重量。
张明远被捕,栓子生死未卜,水根牺牲……原本的小组,此刻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压力像这冰冷的夜色一样包裹着她。她抱紧双臂,指甲深深掐入胳膊,用疼痛驱散脑海里翻腾的可怕画面和软弱的念头。
不能倒下。名单必须送出去。组织的脉络必须保全。同志的牺牲不能白费。
她开始冷静分析现状。敌人肯定在全镇搜捕,尤其是镇外通路,必然严密封锁。带着名单硬闯,成功率几乎为零。白石镇临河,水路……敌人也会重点检查船只。那么,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反而最安全?镇子里有数万居民,鱼龙混杂,伪军也不可能挨家挨户搜查,尤其是在夜间。
她需要一个临时的身份,一个不起眼的落脚点。
她想起白天路过镇子边缘时,看到的一片低矮棚户区,那里居住的大多是逃难的流民、苦力和最底层的贫民,管理相对混乱,生面孔偶尔出现也不那么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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