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新诗潮》的年度榜单都撤掉了陈老师的名字。”孙书店老板的声音从古董电话机里传来时,毛璃正用镊子夹起地砖缝隙里的青铜色碎屑。
旧书店特有的霉菌味顺着电流声爬进耳膜,“昨天有群学生在店里吵了四个小时,说后现代解构主义不该掺杂青铜器铭文元素。”
毛璃的瞳孔突然收缩。
全息投影残留的光粒在她睫毛上织出星图,菌丝网络传来某个诗歌论坛版主正在删除好评的触感。
她望着窗外凌晨三点的雾霾,看见无数个克莱因瓶正在云层里吞吐着不同流派的宣言书。
“下周三的闭店日,我需要四面墙都摆满不同版本的《荒原》。”毛璃将青铜碎屑封进培养皿,试管里的样本正在吞噬她刚滴入的增强现实(AR)诗签溶液。
电话那头传来旧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孙老板显然在同时查阅二十年前的诗歌年鉴。
当第一缕晨光切开雾霾时,毛璃正站在菌丝网络标记出的能量节点。
那些被青铜字符感染的数据流在她脚下汇聚成发光的脐带,通往城市地下三十米处的某个诗歌数据库核心。
她解开特装诗集的金色束带,激光切口突然喷射出北方印刷厂的实时影像——流水线上第2024本诗集的书脊正在生长出青铜鳞片。
地铁早高峰的轰鸣声传来时,毛璃的视网膜突然闪过二十三个匿名论坛ID的定位信号。
那些持续发布抵制言论的账号正从不同方向朝着旧书店移动,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她抚摸着诗集封面微微隆起的纹路,意识到那些青铜鳞片的排列方式,竟与陈诗人临终前颤抖着画在病历本上的奇怪符号完全吻合。
菌丝网络在晨雾中震颤出尖锐的警报频率,毛璃捏着三封匿名信的手指微微发烫。
信纸边缘的青铜色水印正吞噬着晨光,那些用激光蚀刻的威胁语句在她掌心投影出会蠕动的甲骨文——“停止亵渎诗歌的基因图谱”。
“连邮戳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孙书店老板用镊子夹起信封,发霉的油墨味里裹着某种合成神经毒素的甜腥。
旧书店的穹顶突然暗下来,展示柜里不同版本的《荒原》自动翻到相同页码,青铜鳞片状的书脊渗出淡蓝色黏液,在实木地板上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毛璃的虹膜闪过数据流的银芒,她看见匿名信背面的防伪纤维正在菌丝网络里重组,化作七年前某场诗歌论战的报道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