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噬心
西山行营,冰儿营帐。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寒意。炭火盆熊熊燃烧,却驱不散帐内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亡气息。
冰儿小小的身体躺在锦褥上,青灰的肤色如同墓穴中爬出的瓷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痛苦的起伏,带出细碎的冰碴和淡粉色的血沫。王太医须发皆张,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纤细手腕上几乎探不到的脉搏,布满老人斑的手稳如磐石,将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精准刺入冰儿周身大穴。
千年火参粉混合着最烈的烧刀子,被强行撬开冰儿紧闭的牙关,一点点灌入。那滚烫的药液甫一入口,冰儿青灰的皮肤下竟骤然泛起诡异的、蛛网般的冰蓝色纹路!纹路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所过之处,肌肤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药液在食道中似乎瞬间冻结,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咔咔”声!
“不好!寒气反扑!压制药性!” 王太医嘶声咆哮,额头青筋暴跳,手中金针运得更急,针尾剧烈震颤,发出嗡嗡哀鸣。他拼尽全力,试图以针法强行打通被寒气彻底封死的经络,引导那微弱的火参药力护住心脉。
徐妙锦跪在榻前,双手死死捂着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也浑然不觉。她眼睁睁看着那冰蓝的死亡纹路爬上冰儿稚嫩的脸颊,看着他小小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停顿都如同巨锤砸在她的心上。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窒息般的恐惧。
“姐姐…姐夫…我该怎么办…救救他…救救冰儿…” 破碎的呜咽在喉间翻滚,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感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冰冷寒意正从冰儿身上弥漫开来,无声地侵蚀着她,让她如坠冰窟。
丘福如同一尊铁塔般守在帐门内侧,钢牙紧咬,双目赤红如血。帐外,他带来的最精锐的亲卫已将营帐围得水泄不通,刀出鞘,弓上弦,杀气凛然。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雷霆一击。他不敢想象,若小殿下真有不测…陛下会如何?徐小姐会如何?这刚刚凝聚的军心又会如何?
时间在绝望的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冰儿身上的冰蓝纹路越来越清晰,几乎覆盖了全身,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得如同万载玄冰。王太医的汗水早已浸透衣衫,脸色惨白如纸,持针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一生行医,从未见过如此诡异霸道的寒气!这已非人间之疾!
“王…王太医…” 徐妙锦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王太医猛地抬头,眼中是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近乎崩溃的绝望:“徐小姐…寒气…已侵髓入脑…心脉…将绝…老夫…老夫…” 他嘴唇哆嗦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人力有时穷,纵有千年火参,也难敌这源自异宝的至寒之力!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