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灵岛西湾的礁石滩上,白幡在海风中翻卷如浪,邓超群站在搭建好的祭台上,玄色唐装被咸涩的海风吹得鼓胀,他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孝衣,喉结动了动,心中悲愤,却发不出声音。
哀乐渐渐传来,唢呐声在浪涛间显得格外的凄厉,几个妇人跪在地上,额头贴着潮湿的石板,哭声被海风撕成碎片,有个穿红肚兜的孩童被这阵仗吓住了,攥着母亲的孝带直往怀里钻,却被母亲一把推开,跌坐在纸钱堆里,哇哇的大哭起来。
"苍天可鉴,日月同祭。"邓超群的声音突然响起,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石板,他举起右手,掌心向上,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檀木佛珠,"战争,剥夺了我们家人的性命,但是我们不能阻挡接下来的脚步!"
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呜咽,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兵突然跪了下来,手里攥着儿子的铜哨,说道:"老爷!给俺们报仇啊!"这一声喊,像是捅破了泪腺的堤坝,更多人跟着哭嚎起来,此起彼伏的"报仇"声混着海浪,震得祭台上的香灰簌簌掉落。
阿乙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西装笔挺,手里的话筒还带着体温,他扫视台下,目光掠过几个正在烧纸钱的孩童,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大老板已经做好了全面的部署和准备,不捣黄龙不罢休,一定会为大家报仇雪恨!"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放大,惊飞了礁石上的海鸟。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纸钱燃烧的噼啪声,阿乙伸手从西装内袋掏出张泛黄的合同,在风中抖开,说道:"老板已经变卖家产,分为三份......"他顿了顿,故意让合同边缘扫过最近的几个人,"一份给殉难者家属,以做安抚;一份给接下来的士兵,以做慰劳;一份购置物资、武器!"
有个戴孝的年轻妇人突然站了起来,她怀里还抱着襁褓,说:"阿乙哥,我家男人连个全尸都没找着......"她的声音哽咽,眼泪砸在婴儿的虎头鞋上。
阿乙走下祭台,蹲在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妹子,没找着的,我们就做衣冠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空棺椁,棺盖上放着顶破旧的军帽,"你看,我们把他生前最爱用的物件都放进去了。"
妇人咬着嘴唇点点头,怀里的婴儿突然哇地哭了。
阿乙站起身,重新回到台上,举起话筒:"这一次,我们要倾巢出动,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人群跟着喊起来,纸钱灰混着唾沫星子被吹向天空,几个年轻士兵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
阿乙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等喊声稍歇,又提高了声调:"老板决定,亲自给亡灵守灵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