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突然惨叫起来。他胸口的倒戌字烙印开始褪色,就像被橡皮擦抹去。铸币机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停止运转。怀表完全退出投料口,"当啷"掉在地上。
铁门突然自动关闭,将众人锁在室内。墙上镶嵌的银元开始脱落,叮叮当当滚落一地。每枚银元落地后都裂成两半,从里面爬出米粒大的铜锈色虫子。
"血饵..."孩子缩到林墨身后,"它们要换宿主了。"
虫子群像潮水般涌向西装男。他疯狂拍打胸口烙印,但倒戌字已经模糊得看不清。第一只虫子钻进他鼻孔时,林墨捡起怀表拽着孩子冲向墙边——那里有块松动的砖,后面露出段通风管道。
爬进管道后,林墨发现内壁刻满符咒。最密集处形成个箭头,指向通风井下方。怀表的绿光再次亮起,照出井壁上悬挂的绳梯,梯子横档上绑着黄麻纸条。
"朱砂三钱...黄麻六分..."孩子念着纸条上的字,"...子时火..."
通风井底部是间密室。墙角堆着几十捆黄麻纸,每捆都贴着"1943年特供"的标签。正中央摆着口大缸,缸里泡着捣碎的纸浆,水面飘着层暗红色油膜。
林墨蘸了点红油闻,是朱砂混着桐油的味道。缸沿刻着行小字:"香火成色,全凭纸料"。他拿起旁边木槌搅动纸浆,缸底突然浮上张完整的人皮,皮上刺满"戌"字符文。
"原来在这!"通风口传来西装男嘶哑的声音。他半个身子探进井口,脸上爬满铜锈色的纹路,"把配方交出来..."
林墨抄起木槌砸向大缸。缸裂开的瞬间,人皮猛地裹住西装男的头。纸浆如活物般顺着通风井壁爬升,所到之处符咒纷纷亮起红光。怀表突然自行打开,表盘上浮现出个微型城隍庙虚影。
"子时到。"多重声音在井底回荡。
红光暴涨中,林墨看到纸浆凝结成个人形——正是那个民国监工。它抓住西装男的脚踝往下拖,纸浆顺着七窍灌入他体内。惨叫声中,通风井开始坍塌。
林墨护着孩子爬上绳梯。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回头看见西装男已经变成具纸扎人偶,正被红绳捆成粽子。黄麻纸堆自动燃烧起来,火焰竟是纯净的青色。
"这才是真正的香火..."孩子伸手接住片飘落的纸灰,灰烬在他掌心形成个"丙"字。
怀表指针突然逆向旋转。通风井景象如潮水退去,林墨发现自己站在槐荫鬼市的入口。新的纸人掌柜正在摊位上摆放新到的黄麻纸,每张纸角都印着"癸卯年重制"的小字。
"客官要试纸?"掌柜的朱砂嘴咧到耳根,"新到的料子,三钱朱砂配的..."
林墨低头看怀表,表盖内侧的"戌七十三"已经变成"癸卯七十三"。孩子悄悄拉他衣角,指向鬼市深处——西装男的身影一闪而过,领带上的人脸花纹正痛苦地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