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棋语
林默将纸箱推回床底时,指腹被乌木棋盘的缺口硌了一下。那道月牙形的痕是三年前留的——那天他把棋盘砸在省队宿舍的墙上,裂纹像蛛网般爬过云纹,如同他当时寸寸断裂的心境。
“咚咚咚”的敲门声急得像催命,李阳的声音撞在门板上发颤:“林默哥!张大爷快跟人吵起来了!那协会的带了个穿中山装的老头,说您上午是耍了手段,现在堵着门要您给个说法!”
林默捏了捏鼻梁上的胶布,那截缠着镜框的胶带已经发皱,是上周在杂货店花五毛钱买的。他跟着少年往棋馆走,晚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混着老街特有的煤炉味,让他想起刚进省队那年,师父总在训练后给他带的槐花饼。
棋馆门口早围了半条街的人。穿西装的男人正叉着腰嚷嚷:“连赵指导都敢糊弄,真当老街没人懂棋?”旁边的老头头发花白,手里转着对油亮的核桃,听到这话只是皱眉,目光扫过挤进门的林默时,突然定住了。
“你……”老头转核桃的手猛地停了,核桃碰撞的脆响戛然而止,“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默的鞋尖蹭着门槛上的凹痕——那是几十年间无数棋手踩出来的印记。他低头盯着鞋头开胶的地方,声音轻得像怕惊了人:“租了这边的老楼,离着近,常来看看。”
“看看?”西装男嗤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张泛黄的报纸,“赵指导可是当年国家队的总教练,你当他认不出你?”报纸头版的照片有些模糊,却能看清穿运动服的年轻人捧着奖杯,眉眼间的锐利和眼前这个戴破眼镜的青年重叠在一起。
张大爷这才反应过来,手里的紫砂壶“哐当”磕在桌沿,茶水漫过棋盘,在“楚河汉界”上晕开:“你……你是当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