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没接话,只是抬头看向赵指导。老头的核桃还攥在手心,指节泛白,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小默,三年前你突然退赛,电话不接,信也不回,我找了你整整两年。”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今天这局,你若不应,往后棋坛再不会有人认你这个冠军。”
围观的人倒抽一口冷气。李阳拽着林默的袖子,手指都在抖:“林默哥,你……你真是全国冠军?”
林默的目光落在棋馆正中的老棋盘上。那棋盘是梨花木的,边角被棋子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上局没擦去的残棋。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清晰的光,像蒙尘的棋子被骤然擦亮:“赵指导说笑了,我早不是什么冠军。”
他走到棋盘前,拿起颗红漆斑驳的“兵”,指尖在棋子上转了半圈:“不过老街棋馆的棋桌矮,正好合我现在的性子。您要是不嫌弃,我就陪您走几步。”
赵指导盯着他转棋子的手势——那是他当年教的,食指压着棋子边缘,转动时稳如磐石。老头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好,好个‘走几步’。”他解开中山装的扣子,在棋桌前坐下,“我倒要看看,这三年你把棋艺藏进了多少烟火气里。”
西装男还想说什么,被赵指导一个眼神制止了。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窗外的蝉鸣都像是低了八度。张大爷慌忙找布擦棋盘,手却抖得厉害,擦了半天反而把茶水抹得更匀了。
林默执红先行,指尖捏着那颗“兵”,悬在棋盘上方迟迟未落。灯光落在他磨破的袖口上,与赵指导腕上那块锃亮的手表形成奇异的对照。
三秒后,棋子落下,发出“嗒”的轻响,像一滴雨砸进了积了三年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