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炮”悬在棋盘上空时,林默的指尖沾了点棋粉,在灯光下看得格外清晰。赵指导的黑“车”刚沉底,车辙似的棋路在梨花木棋盘上蜿蜒,像条蓄势待发的蛇。
“小默,你这炮架得太高了。”赵指导转着核桃的手停了,“当年你师父总说,炮要藏在兵后,才叫暗箭难防。”
林默没应声,只是将炮轻轻落在红“马”旁。这步棋走得毫无章法,连围观的张大爷都忍不住“啧”了一声——马护炮本是常招,可他这马离炮太远,倒像隔着条楚河汉界。
西装男嗤笑出声:“我看是真忘了棋谱,这步走得还不如我家 kid。”他掏出手机录像,镜头直对着棋盘,“等会儿输了,也好让大家看看‘全国冠军’的现形记。”
赵指导眉头一蹙,正要开口,林默突然动了。他提起红“帅”旁的“士”,斜斜飞出去,恰好卡在黑“象”的落脚点上。这步“飞士”看似护住老将,却把右翼完全暴露给了黑“炮”,简直是自拆城墙。
“胡闹!”赵指导的黑“炮”应声而落,直指红“帅”的咽喉,“你当年最忌‘露帅’,怎么如今连这都忘了?”
林默的指尖终于离开棋子,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扫过满屋子的人。张大爷攥着茶壶的手发白,李阳咬着嘴唇,连窗外趴在梧桐树上的蝉都停了鸣。
“赵指导,”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投进静水,“您看这‘士’飞的位置。”
赵指导低头的刹那,脸色骤变。那枚红“士”看似孤立,实则恰好挡住了黑“将”的退路,而刚才那步看似多余的“炮”,正与红“马”形成犄角,隐隐锁死了黑“车”的回防路线。整个棋盘像张突然收紧的网,刚才还占尽优势的黑棋,瞬间成了网中困兽。
“这……这是‘士角炮’变招?”有懂棋的人突然惊呼,“不对,比‘士角炮’更毒,藏了三步杀!”
西装男举着手机的手僵了,录像的镜头晃了晃,拍到林默磨破的袖口。赵指导盯着棋盘,转核桃的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半天没说出话。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刚才还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像被谁掐断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