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雨刚过,老街的青石板缝里钻出了青苔。林默棋艺馆前的广场上,“林默杯”全球总决赛的彩旗在风里招展,各国棋手的棋服颜色驳杂,却都在胸前别着枚小小的槐花瓣徽章——那是林思棋连夜用压干的槐花做的,说“这样大家就都是老街的客人了”。
周明轩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工作人员给石桌围上护栏。这张陪了林默半辈子的石桌,今天要作为决赛主棋盘,红黑棋子换成了特制的木质大号棋子,每个“兵”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有孤儿院孩子的,有省队队员的,还有外国棋手的,密密麻麻,像片会下棋的森林。
“李教练,您看这步谱!”非洲棋手阿米娜举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林默1983年的复盘笔记,她用荧光笔标着“卒过河后,每步都要想着队友”。“我终于懂了!上次输给思棋,就是因为我的‘卒’太孤单。”
周明轩笑着指向不远处:“你看,思棋正带孩子们摆‘连环兵’呢。”小姑娘站在临时搭起的讲台上,踮着脚在黑板上画棋路,粉笔灰落在蓝布衫上,像沾了层雪。“太爷爷说,过河的卒要手拉手,就像咱们现在这样!”台下的孩子们齐声应和,不同语言的“嗯”混在一起,竟格外和谐。
午后的决赛开始了。中国棋手周承宇对战俄罗斯棋手安德烈,两人的棋风截然不同——周承宇带着老街特有的稳,每步都像踩在青石板上,扎实得很;安德烈的棋路则像西伯利亚的风,凌厉迅猛,“车”刚出动就杀到了九宫前。
赵淑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手里攥着那半块风干的槐花饼。每当周承宇落子,老人就轻轻点头,像在跟棋盘另一端的林默对话。“老林当年就是这么对付急棋的,”她跟旁边的赵小远说,“你看他退‘象’,不是怕,是在等对方露破绽。”
果然,安德烈的“车”冲得太急,被周承宇的“马”绊了脚。当红“马”跳到“卧槽”位时,全场响起掌声。阿米娜激动地站起来,用刚学会的中文喊:“这是林先生的‘藏马术’!我在笔记里见过!”
暮色降临时,棋局进入胶着。周承宇的“帅”被围在九宫,却凭着两个过河的“兵”慢慢往前拱,像两位倔强的老兵。安德烈盯着棋盘,突然抬头笑了:“我想起林先生的话——‘棋不是战争,是对话’。”他伸手握住周承宇的手,“这局棋,我们下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