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将军”落在月光升起时。周承宇的“兵”稳稳踩在对方“将”前,没有杀气,只有种温和的笃定。裁判宣布平局时,没人觉得遗憾,各国棋手涌到石桌前,围着两副棋子拍照,红黑交错间,像幅流动的世界地图。
周明轩看着这一切,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哼唱——是赵淑兰在唱当年林默教孩子们的歌谣:“马走日,象飞田,兵卒过河肩并肩……”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股清亮的劲儿,像老槐树在风里低语。
深夜的庆功宴摆在棋馆天井里,长桌上摆满了老街的吃食:槐花饼、酸梅汤、炸河虾,还有各国棋手带来的特产。安德烈学着包槐花馅饺子,面粉沾了满脸;阿米娜用非洲鼓敲着棋子碰撞的节奏,孩子们围着她跳舞;林思棋给每个人发新印的《棋乡故事集》,扉页上印着林默的话:“棋会结束,但情谊不会。”
周明轩翻开故事集,最新的一页贴着决赛的照片,下面有行小字,是周承宇写的:“原来太爷爷说的‘赢’,不是让对方输,是让大家都想继续下。”他抬头望去,老梨木棋盘上,绿檀木“帅”的影子在灯光里轻轻摇晃,像在点头。
天快亮时,棋手们陆续离开。安德烈把自己的“车”留在了棋馆,说“让它替我听老街的棋声”;阿米娜留下了本非洲棋谱,扉页画着颗槐树;周承宇把决赛的红“兵”埋在了老槐树下,说“让它长成新的棋子”。
周明轩坐在石桌前,看着晨雾里的老街。青石板上的棋痕被露水润得发亮,像无数双眼睛在笑。他知道,林默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座奖杯,而是让这老街的棋声,变成人间的长卷——卷里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却有颗同样热爱的心,在红黑棋子的碰撞里,把日子下成了永恒。
第一缕阳光爬上棋馆的瓦檐时,周明轩拿起颗新的红“兵”,轻轻放在石桌上。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新的一局棋,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