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的时候,赵淑兰给每个孩子发了颗槐树种籽,用红布包着,里面裹着片槐花瓣。“这是老街的请柬,”老人的手在孩子们头顶轻轻拍过,“想家了就把它种下去,长出来的树会替你听棋声。”
深夜的棋馆静悄悄的,只有老梨木棋盘上的“和平帅”在月光下泛着光。周明轩翻开林默的日记,最新发现的几页记着1990年的夏夜:“凯子说我这辈子就做了件事——把棋子变成了桥。其实我只是想让每个握棋的人知道,手心的温度,比输赢更重要。”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槐树叶在风里沙沙响,像有人在轻轻翻棋谱。周承宇和林思棋趴在石桌上,用粉笔在青石板上画巨大的“楚河汉界”,从棋馆一直画到巷口,红“兵”和黑“卒”在界河边手拉手,像群不回家的孩子。
“太爷爷说,河不是用来隔的,是用来过的。”思棋的声音在空巷里荡开,惊起檐下的夜鹭。
天快亮时,第一缕阳光照进棋馆,落在《棋乡年鉴》的最后一页。周明轩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今日,又有新的棋子出发了。”他知道,这是林默在说:路还长,棋还新,人间的故事,总要在红黑交错里,慢慢铺展。
市集的炊烟升起时,周念安发现石桌上的露水凝成了副小小的棋盘,红“兵”正踩着晨光,往对岸挪了一步。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就在耳边——那是棋韵绕人间的声音,清越,悠长,永远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