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远举着平板电脑跑来,屏幕上是“棋声漫山新事”:护林员用棋声规律监测山火,某片区域的“炮”声变调就预示干燥;作曲家以“千重棋声”为灵感创作的交响乐,能让人想起故乡的山;最妙的是段视频,位迷路的登山者听见冰川传来的“守中”棋声,顺着声找到出路,说“是山在指路呢”。“您看这个!”男孩点开段录音,珠穆朗玛峰的登山队在营地摆棋,落子声竟与老街棋声壁的回声完美同步,像山在两头牵线。
周明轩把《千重棋声记》的抄本刻在樟木牌上,挂在棋声壁最高的回音孔里,任山风翻动纸页,抬头时,看见夕阳给“千重棋声壁”镀上金边,壁影与山脊的轮廓重叠,像幅山与棋共生的画。“他这辈子没想着让棋声震山,”老人望着远处隐在雪雾里的峰,“就想让山多份念想——你看现在,这声成了山的记性,忘不掉。”
天快亮时,第一缕阳光照在“过山棋”上,老磨盘“帅”的石纹里积着新雪,铜烟杆“炮”的光在雪地里亮得扎眼,像山在等新的棋声。周明轩推开棋馆的门,看见石阶上的积雪被人踩出“棋”字,片带雪的松针落在字尾,像给这漫山的声添了个清脆的注脚。
他知道,这是林默在说:看,棋声真的漫过千重山了,从石阶的石子到冰川的裂缝,从我的竹杖到山的骨,只要还有人对着山落子,这声就永远漫着,传着,陪着山记住人间的棋,让每个时代的听声人都明白——最好的千重山,不是隔绝,是能在万峰之外听见熟悉的落子响,像这老槐树,风过时的摇,与山那边的松涛,早成了一个节奏,岁岁年年都给山当传声筒,说“来,这棋的声,咱们接着敲,让千重山都记着”。
山脚下的炊烟混着雪气升起,孩子们举着“过山棋”往山上跑,笑声惊起林间的雪,像撒向山峦的音符。周承宇在给棋声壁的回音孔清淤,赵淑兰把刚煮的姜汤分给早起的人,林思棋对着“传声筒”喊“太爷爷早”,壁上传来回音,像山在应。霜降的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满街的暖,那是棋声酿出的味道,是牵挂的味道,是无论山多高,都永远让人心里有回响的人间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