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的木桌上刚摆上两碟酱肘子,酱色的油花在暮色里泛着油光。
沈默撕下半块肘子肉,指尖却微微发颤:“燕叔、李小花,还有衙里的弟兄们…… 都还好吗?”
铁牛嘴里塞着肉,腮帮子鼓得像球,含糊应道:“都好着呢!燕叔前日还在码头查私盐,小花那丫头片子跟着我们蹲点三天,逮着个偷运硝石的 ——”
他突然顿住,用油腻的袖口抹了把嘴,压低声音道:“你当我们吃饱了撑的跑来?”
沈默筷子一顿,盯着铁牛袖口新添的刀疤,喉结动了动:“那你这次来,到底是什么事。”
张铁牛的目光扫过逼仄的小店,用指尖在桌面划出歪扭痕迹:" 赤蝎双使在临江......”。
沈默骤然僵住,指尖已掐入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窗外暮色如墨,隔壁桌的喧哗声突然变得遥远,酱肘子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忽然想起昨日周文斌说的话:“有些真相,等你穿上官靴就懂了 ——”
就在沈默攥紧拳头的这一刻,龙江府衙书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曳,案头的密报被穿堂风掀起一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银衣捕快楚昭玄衣泛着冷光,腰间银牌随呼吸轻晃,如一尊沉默的雕像立在阴影里。
蒋知府捏着密报来回踱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靴底碾碎的青砖碎屑簌簌落在地上:“赤蝎双使在红袖招密会......”
密报上的朱砂字迹刺得他眯起眼,那是临江暗桩用精血写成的急讯,“漕盐案的线索就要浮出水面了。”
“大人,赤蝎双使既已现身。” 周文斌踏前一步,湖蓝官袍带起的风卷走地面尘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青玉佩,烛火在玉纹上投下细碎阴影,“战机稍纵即逝,必须派高手即刻前往!”
蒋知府猛地驻足,靴底碾碎的砖屑在月光下泛着灰白,眉头拧成深沟:“可银牌捕快对临江街巷不熟......”
“卑职愿为向导!” 周文斌腰间玉佩撞出清响,“曾在临江任职三载,城内水路密道皆牢记于心,定能助捕快事半功倍。”
“好!” 蒋知府伸手搀住周文斌胳膊,掌心的汗渍在对方衣袖上洇出暗痕,“若能擒获匪首,也算对州牧大人有了交代。”
案头海捕文书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朱砂圈注的 “赤蝎双使” 四字在烛火中明明灭灭,恍若活物。
周文斌郑重躬身,玉坠在胸前划出圆弧:“此等恶贼残害百姓,卑职身为朝廷命官,自当冲锋在前。”
“啪!” 蒋知府将调令拍在桌上,羊皮纸边缘的火漆印震出裂纹,指节碾过朱砂大印时几乎要嵌进纸里:“楚昭!带所有银衣捕快随周大人出发,活要见人 ——”
他突然提高嗓音,惊得烛芯爆出火星,“死要见尸!若让赤蝎双使出了临江,你我都提头去见州牧!”
楚昭单膝跪地,追魂镖的锁链在青砖上拖出声响,玄衣下摆沾满夜露:“卑职领命!”
腰间银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紧抿的唇角与灼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