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显城的箭楼里,陈子元的狼毫在羊皮地图上划出道红线。
案角的铜炉飘着松烟香,他却像闻不见似的,盯着红线末端的"沃沮"二字。
"军师。"徐晃掀帘进来,铠甲上的雪还没化,"高句丽军撤得干净,连埋在城下的火药引子都挖走了。
末将派了三百骑追,被他们断后营砍了二十个。"
陈子元没抬头,笔尖在"沃沮"上重重一点:"意料之中。
高优位居那小子,比他爹能忍。"他放下笔,指节敲了敲地图,"去传我军令:高显城所有高句丽贵族,三日内抄家。
族谱、玉牒、祭祀用的青铜鼎——全烧了。"
徐晃的眉毛跳了跳:"那...山上王的旧臣?"
"坑了。"陈子元端起茶盏,茶已经凉了,他却喝得很慢,"留着他们,明年开春就能在沃沮扯起'复高句丽'的旗子。"
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偏将王勇撞进来,脸上还沾着血:"军师!
东市的高句丽老贵族不肯交族谱,说...说那是祖宗牌位!"
"烧了东市。"陈子元放下茶盏,盏底磕在案上发出脆响,"连人带房子。"
王勇的喉结动了动,转身要走,又被陈子元叫住:"等等。"他从袖中摸出块虎符,"把山上王押来。"
半个时辰后,山上王被带进来时,囚衣上还沾着草屑。
他原本油光水滑的胡须结了冰,看见陈子元时突然跪下来,额头砸在青石板上:"汉使大人,孤愿降!
孤愿献沃沮的粮窖,献扶余的...啊!"
徐晃的铁枪尖戳在他脚边,溅起火星:"闭嘴。"
陈子元绕着他走了两圈,突然蹲下来,指尖捏住他下巴:"你知道孤为什么留着你?"不等回答,他笑了,"因为孤要让高优位居以为,他爹还活着。"
山上王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你要杀孤?"
"杀你?"陈子元站起身,"天子还没下诏书呢。"他看向徐晃,"把他押去沧海岛。"
"沧海岛?"徐晃皱起眉,"那岛方圆十里都是礁石,没水没粮——"
"所以要伪造诏书。"陈子元从案上抽出张空白的竹简书,"就说天子念其归降,特赦流放。"他蘸了蘸朱砂,在竹简书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刘"字,"等开春涨潮,这岛...就没了。"
山上王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被徐晃一脚踹翻。
他趴在地上哭嚎:"高优位居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会带着沃沮的兵杀回来——"
"带回来又如何?"陈子元转身走向地图,指尖划过"辽西"二字,"等他杀回来...辽西的袁绍大军,该到了。"
帐外的北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吹得地图哗哗作响。
陈子元望着地图上若隐若现的"辽西",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黄忠那老匹夫,该把关卡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