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坐在中军帐里,听着手下汇报后勤进度,对鞑靼人的苦难毫不在意。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会走路的牲畜,只要能把粮草送到前线,死多少都无所谓。可他没看到,那些刻着“父仇”的箭杆背后,藏着孩童被欺骗的愤怒;没听到骨笛民谣里的绝望,正在悄悄发酵成反抗的种子。这支被强征的后勤大军,就像一颗埋在瓦剌阵营里的定时炸弹,或许在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便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爆发。
草原的风越刮越烈,卷着鞑靼老人的歌声和孩童的呜咽,跟着瓦剌大军的脚步南下。也先以为靠着高压能逼出战斗力,却不知人心从来不是靠鞭子能驯服的——当后勤队伍里的怨恨积累到极致,当孩子们终于明白“仇人”究竟是谁,这场被野心裹挟的战争,早已埋下失败的伏笔。
也先的后勤大军行至河套平原时,秋阳正烈,戈壁滩上的石子被晒得发烫。队伍刚翻过一道沙丘,便撞见博罗纳哈勒派来北送战利品的车队——几十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既有从凉州卫抢来的绸缎、瓷器,也有鼓鼓囊囊的粮袋,麻袋缝隙里漏出的米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后勤主将是也先的心腹,见状立刻勒马高喊:“都给我站住!这些是大汗的战利品,不许擅动!”可队伍里的鞑靼人早已被饥饿逼红了眼,他们背着比自己还重的粮草,啃着掺沙的麦饼,此刻见了满车财物和粮食,刻在骨子里的贪婪瞬间压过了恐惧。几个年轻鞑靼士兵对视一眼,突然拔出佩刀冲向押送队伍,手起刀落间,毫无防备的瓦剌押送兵便倒在血泊里。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疯抢车上的粮食和绸缎,连孩童都冲上去捡拾散落的米粒,塞进嘴里拼命吞咽。
“反了!都反了!”主将气得脸色铁青,立刻带领瓦剌精兵冲上前镇压。刀光闪过,抢粮的鞑靼人成片倒下,有个白发老汉因为偷偷往怀里塞了把米粒,当场被砍掉脑袋,鲜血溅在身后哭喊的孩童脸上。混乱中,鞑靼百户长阿勒坦试图阻拦,他在族中威望极高,本想劝族人住手,却因“纵容叛乱”的罪名被一刀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