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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距离三塔之战,越来越近。
一剑轩庭院内。
齐麟和凰曦,正坐在雪湖旁边。
“啦啦啦,齐麟采荷花,一朵两朵三四朵,一脸臭泥巴!”
身边这白发银霜如梦的国色天香少女,正晃荡着脚丫,唱着自己瞎编的歌谣。
天真稚嫩极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没了以前那般烦恼,开怀了许多。
现在的她,让人完全想不起太苍国时她那忧国忧民的模样。
“齐麟!”
凰曦笑吟吟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男人和女人,抱紧紧,不穿衣物,睡在一起,就会生......
明忆站在水晶阵列前,指尖轻轻触碰那块最中央的晶石。刹那间,无数光影自内部迸发而出,如春潮破冰,奔涌而至。他看见自己幼时蜷缩在云隐城废墟中,手中紧握半枚铜铃;看见母亲秦素娥背着他在雪夜里狂奔,口中低语:“名字是钥匙,孩子,记住你的名字”;看见陈延被铁链贯穿双肩,仍挣扎着向人群喊出最后一个字??“记!”
画面流转,最终凝于一片浩瀚星空之下,亿万光点如雨坠落,每一颗都承载着一个未曾湮灭的名字。那不是神迹,而是千万人用血与泪刻下的真实。
“原来我们从未真正失去。”明忆喃喃,“只是被强行闭上了眼睛。”
李昭缓缓走到他身边,手中拄着一根由九百节竹片串联而成的杖??那是三百名忆使临终前所赠,每节刻有一人之名。“他们想让我们相信,过去可以被抹去。”老人声音沙哑却坚定,“可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历史就不会死。”
就在此时,水晶阵列忽然震动,一道陌生符文自底座升起,环绕主晶旋转三周后,化作一行古老铭文浮现空中:
>**“第九地已启,然门未关。若放任记忆回流,现世将崩解于真相之重。”**
众人愕然。一名长老颤声解读:“这是初代守碑人的最后警告……记忆不是药,过量则为毒。当所有人同时想起曾被遗忘的痛,心魂不堪负荷,必生癫乱。”
明忆抬头望着那行字,心头如压千钧。他忽然明白为何《始忘经》能蛊惑人心??它并非单纯教人遗忘,而是以虚无安抚创伤,用“一切皆假”来逃避真实之苦。可若直面真相竟意味着疯狂,那“记得”是否也成了一种残忍?
“我们必须设立‘渡忆者’。”他忽然开口,“不是所有记忆都能直接唤醒。有些人……需要有人先替他们承受。”
李昭深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七日后,首批三十名渡忆者进入水晶阵列,在共鸣仪式中主动承接百年清洗的记忆残片。他们跪坐于阵心,额头贴上铭有“我愿代受”的玉牌,任由黑雾般的记忆洪流灌顶而入。第一夜,便有十一人七窍渗血,三人当场昏厥,一人撕开胸膛欲挖出心脏,嘶吼:“我不想再看见那些火!那些哭声!!”
明忆守在阵外整整七日,每日以铃音镇魂,用自己的记忆为引,帮他们锚定自我。他在每个清醒之人耳边轻诵:“你叫林远舟,你父亲死于焚村之夜,你逃出来时怀里还抱着他的鞋。”“你是苏念慈,你妹妹被灌下洗魂汤前,最后一句话是‘姐姐别哭’。”
渐渐地,那些濒临崩溃的灵魂开始回应:“我记得……我还活着……我没丢下她们……”
三个月后,第一批“真忆录”编纂完成。不同于官方史书,也不似民间野谈,它是带着温度与痛感的真实??记录了赤旗起义中每一个牺牲者的姓名、籍贯、遗言,甚至他们临终前梦见的母亲的脸。这些卷册被送往各地真忆堂,但不公开展示,唯有通过严格考核的“承忆人”方可阅览,并须立誓:不传谣、不煽恨、不滥用。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的渔家少女已组建起“海铃会”,带领渔民驾船巡游诸岛,打捞沉没船只中的遗物,寻找散落的族谱碎片。她在某艘锈蚀铁舰的舱底发现一具干尸,怀中紧抱一只密封陶罐,内藏数百张泛黄纸条,每张写着一个名字与一句短语:“我想回家。”“娘,对不起没能娶妻。”“请告诉阿桃,我不是逃兵。”
她将这些纸条一一拓印,挂在村中最高的一棵老榕树上。风起时,纸页翻飞如蝶,铃声与海浪合鸣,仿佛亡魂终于得以倾诉。
而在北方边境,顾清远悄然现身断忆军残部盘踞的黑崖寨。他不再伪装,也不再沉默。他走入囚牢,亲手为被蛊控制的士兵喂下醒忆粉,然后坐在他们面前,一个个说出他们的本名。
“你是赵青山,来自北境柳河村,十五岁参军,只为换家中老母一口粮。”
“你是周小满,入伍前是个绣娘,最爱绣梅花。”
“你是李望归……对,就是你。十年前你没死在战场,是你哥哥替你赴死。你活下来了,但忘了怎么哭。”
起初无人回应。直到某个深夜,一名满脸疤痕的壮汉突然抱住头颅哀嚎:“我想起来了……我娘坟前那棵桃树开了花……她说等我回来给她摘一支……可我已经三十年没喊过她一声妈!!”
那一夜,整座山寨响起此起彼伏的痛哭。第二天清晨,十七名曾嗜杀成性的士兵集体折断兵器,跪在寨门前,请顾清远带走他们去齐天峰赎罪。
消息传回,李昭长叹一声:“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躲在名字背后的人了。”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某夜,明忆正在整理新出土的竹简,忽觉腕上铃铛剧烈震颤。他低头一看,透明铃身竟渗出丝丝血痕,星光黯淡欲熄。与此同时,双面碑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如同大地吐纳。
他疾步登顶,只见碑体裂痕蔓延至基座,原本金光流转的文字竟开始自行重组,拼成一段诡异预言:
>**“当第九地开启,持铃者将听见最初的谎言。
>若他选择说出,万古真相将倾覆现世;
>若他选择沉默,则轮回永续,无人得脱。”**
明忆怔住。他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抉择??关于这个世界根基的终极拷问。
数日后,一场异象降临九州。九处遗迹同时喷薄出彩色光柱,直冲天际,在高空交汇成一座巨大虚影:那是初代忆使联盟的誓约碑,碑文清晰可见:
>“吾等立誓:宁负天下人,不负记忆真。
>即使命运注定重演,亦要留下火种,
>让后来者知??
>曾有人不愿遗忘。”
就在这一刻,明忆脑中骤然闪过一幕从未经历的画面:百年前的净忆仪式当晚,一位白发老者站在长安祭坛之上,手持双面碑原胚,面对万千百姓高呼:“你们愿意忘记吗?”
人群沉默良久,最终竟齐声呐喊:“愿意!我们愿意忘记痛苦!我们要新的开始!”
老者含泪点头,挥锤击碎碑石,灰烬随风洒落人间。
“原来……不是被迫。”明忆浑身发抖,“是他们……自愿选择了遗忘。”
李昭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低声说道:“你以为只有统治者才制造谎言?不,有时候,人民也会合谋欺骗自己。因为他们害怕真相太痛,宁愿活在一个温柔的假象里。”
“那我们现在做的……是不是也在强迫他们面对无法承受的东西?”明忆转头问他,眼中已有泪光。
“是。”李昭毫不回避,“但我们不能因为怕痛,就永远蒙住别人的眼睛。真正的仁慈,是陪着他们一起痛,然后站起来。”
三天后,明忆独自踏入地下宫最深处的密室??那里供奉着一块未经雕琢的原始碑心石,据说是初代忆使们用来封存“最初之谎”的容器。他伸手抚上冰冷石面,耳边顿时响起亿万voices的低语:
>“不要打开……你会毁掉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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