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落在字上,暖得像父亲掌心里的温度。
楚运欢想起上周解不出的力学题,自己硬是用农村辘轳打水的原理套出了公式,当时还被王强笑“土办法”,此刻却觉得那歪打正着的思路,竟藏着点笨拙的智慧。他突然想起李老师办公室的那盆仙人掌,歪歪扭扭地挤在窗台角落,浑身是刺不招人待见,却在没人注意的夜里悄悄顶出了嫩黄的花苞。
放学的铃声刚响,楚运欢就从书包里掏出张折成方块的纸。
是他用三个晚自习整理的数学错题技巧,把解析几何的辅助线归纳成“找中心像定田埂,画垂线像挖水渠”,字里行间还画着小小的玉米地示意图。他踮起脚把纸塞进王强的抽屉,听见后排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准是王强又在催他去操场。
转身时,楚运欢瞥见赵晓慧的笔记本正摊在桌上,粉色的封面上印着只小兔子。
他从口袋里摸出片玉米叶,是上周从老家带来的,边缘被阳光晒得发卷,还留着淡淡的麦香。这片叶子他夹在书里捂了三天,软得像块绸布,此刻轻轻放进笔记本,正好压在她写满批注的物理题上。
“等你好一会儿了。”吴文娇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站着,校服裙被风掀起个小角。
她手里拿着个新的单词本,封面上画着颗咧嘴笑的星星,“我把难记的词都编成了小故事,你看这个‘perseverance’,就是‘坡上有只鹅,一直往上爬’——坚持不懈的意思。”
楚运欢凑过去看,每页的空白处都画着小小的插图:“ambulance”旁边是辆歪歪扭扭的救护车,车头上画着只举着红十字的小熊;“agriculture”下面是片玉米地,戴着草帽的小人正在挥锄头。“这是按你说的‘种地法’编的,”吴文娇的鼻尖沾着点墨水,“昨天熬到半夜才写完,你可不许说不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正在慢慢靠近的藤蔓。
楚运欢走在教学楼的长廊里,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失败”这两个字了。上次模拟考的排名还贴在公告栏上,他的名字依然在中间位置,可此刻再看,那些数字仿佛变成了台阶上的纹路,记录着踩过的每一步,而不是用来丈量差距的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