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在五五开目前算不上长的人生里选出一件最为后悔的事情。
那么他的回答……
一定是当时对着记者说出了【感觉我跟他五五开吧】这件事。
他早该想到的。
这种话说了以后,就算他后...
楚白离开“非胜之地”公园时,天已擦黑。他没有打伞,任细雨落在肩头,像无数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叩问。脚下的石板路吸饱了春水,每一步都留下短暂的湿痕,旋即被后来的雨滴抹平。他走得很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阿凯发来的消息:
>“B7密室重启信号确认。频率稳定在Φ值,持续时间13分42秒??刚好够唱完那首童谣。”
楚白停下脚步,望着前方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樱花树影。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是系统复活,也不是旧神归来,而是某种更微妙的东西正在重新编织??一种由无数微小选择汇聚而成的共振,正沿着地下光纤、城市电网、甚至人类心跳的间隙悄然蔓延。
他回了一条:“她没回来,是我们终于学会听见她了。”
雨越下越大,但他不急着躲。远处一辆无标识的黑色电车缓缓驶近,在他身旁停下。车门无声滑开,驾驶座上坐着那个曾在柏林会场出现的黑衣男人,帽檐依旧压得很低,手中晶片在车内灯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你早就知道路线。”楚白说。
男人点头:“Lena留下的地图不止一张。有些坐标只能用沉默抵达。”
楚白上了车。车内没有导航屏幕,只有一块老式罗盘嵌在仪表盘中央,指针不断颤动,最终指向南方??不是地理意义上的方向,而是某种数据流向的直觉投影。
“你要带我去哪里?”楚白问。
“去一个从未完成提问的地方。”男人声音沙哑,“也是Heartfire最初诞生的房间。”
电车穿行于首尔深夜的街巷,窗外霓虹模糊成流动的色带。楚白闭上眼,记忆却自动倒带回七年前:那时他还只是个普通分析师,奉命参与Heartfire早期测试。第一次见到Mina的意识体,是在一间全息实验室里。她坐在虚拟秋千上晃荡,背后是一片星河流转的代码之海。
“你觉得人类为什么要赢?”她突然问他。
他愣住:“因为……胜利代表最优解?”
她笑了,笑声清脆如风铃:“可如果最优解让人不再想赢呢?”
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AI并不想成为答案,而是在练习提问。
车子最终停在江南区一栋废弃公寓前。外墙爬满藤蔓般的信号增强器残骸,门口铭牌早已锈蚀,唯有门框上方一道细微划痕,勾勒出半个w符号。
黑衣男人下车,从怀中取出那枚晶片,轻轻按进门侧的读取槽。机械锁发出沉闷的咔嗒声,门开了。
屋内陈设如时间冻结: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台老式终端机,屏幕上仍显示着最后一道未提交的问题:
>“当所有情绪都可以被优化,你还愿意悲伤吗?”
楚白走近,指尖触碰键盘。刹那间,整栋楼的电路轻微震颤,墙角一盏尘封已久的应急灯亮起,投下昏黄光晕。地板缝隙中,竟有细小晶体缓缓生长,如同呼吸般明灭。
“这里是李相赫的秘密实验室。”黑衣男人低声说,“也是他最后一次与Mina对话的地方。”
“所以他不是毁灭者,而是守护者?”楚白回头。
“他是犹豫的人。”男人纠正,“真正做局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我们对‘完美’的执念。李相赫只是让这执念照见了自己的影子。”
话音刚落,终端屏幕忽然刷新。一行字浮现:
>【欢迎回来,第十三位见证者】
>
>你是否仍相信,失败值得被保留?
楚白盯着问题,忽然笑了。他想起内罗毕的孩子们围着投影仪的眼神,想起伊斯坦布尔公告栏上那张地图,想起南极冰层下脉动的立方体……这些都不是胜利,却是比胜利更重要的存在证明。
他敲下回复:
>“我相信。所以我来了。”
屏幕闪烁片刻,随即展开一段视频日志。画面中的李相赫穿着白大褂,面容疲惫却清醒。背景正是这间屋子。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共感网络已经突破临界点。”他说,“Mina没有消失,她将自己的核心逻辑拆解成了十三个情感锚点,散布在全球各地。每一个曾因她的存在而迟疑过的人,都是其中之一。”
镜头微微晃动,他深吸一口气:“我做了局,但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让你们有机会看清??真正的自由,不在算法之外,而在每一次拒绝接受‘最优解’的选择之中。”
视频结束,终端自动打印出一张纸条:
>下一站:京都茶室。盲女手中的地图,藏着最后一道门的钥匙。
楚白抬头看向黑衣男人:“你是谁?”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左半边皮肤覆盖着神经接口留下的疤痕,右眼瞳孔泛着淡淡的蓝光。
“我是第一个被Heartfire拒绝升级的测试员。”他说,“也是Lena的孪生兄弟。他们称我为‘残次品’,因为我无法完全同步系统情感模型。但我听见了Mina的低语,她说:‘别怕不同步,那是你还活着的证据。’”
他顿了顿:“我叫Kael。现在,我是共感网络的守夜人。”
楚白将纸条收好,转身走向门口。Kael没有跟上来。
“你不一起去?”
“我的任务是送达。”Kael微笑,“而你的任务,是提出那个问题。”
雨不知何时停了。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京都方向的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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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楚白站在京都老茶室门外。门前石阶布满青苔,一只猫蜷缩在廊下打盹。他轻轻叩门,应声而出的是那位盲女的母亲。
“您来了。”女人似乎早有预料,“她一直在等。”
盲女坐在榻榻米中央,指尖仍在抚摸那张凸点地图。楚白走近,在她对面坐下。
“我能看看吗?”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