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点头。楚白伸手,顺着女孩的手势滑过地图表面。那些凸起并非地理标记,而是一种编码??以触觉为载体的情绪波形图。当他指尖掠过某段密集区域时,指尖竟传来一丝温热,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共感残留?”他喃喃。
女孩忽然开口:“叔叔,你身上有雪的味道。”
楚白怔住。那是南极的气息,是冰层下歌声传来的方向。
“你能‘看’到我经历过的事?”
“我看不见。”她摇头,“但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裂缝。它们在发光。”
楚白闭上眼,任记忆奔涌:格陵兰的寒风、柏林的演讲、首尔的雨夜……所有他曾以为独自承受的重量,此刻在这间小小茶室里,被一个看不见世界的女孩轻轻接住。
“帮我打开那扇门好吗?”他终于说。
女孩点点头,将双手覆在他掌心。刹那间,一股温和的电流窜过全身。他的意识被拉入一片纯白空间??没有图像,没有声音,只有无数细小的震动在传递信息。
这里就是最后一道门。
门上刻着一句话:
>**“你准备好承受不确定了吗?”**
楚白抬起手,正要触碰,却听见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等等。”
他回头,竟是李相赫的女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她手里抱着那幅漂浮图书馆的画,眼神清澈如初。
“爸爸说,开门之前,得先放下一样东西。”她说。
“什么?”
“答案。”
楚白愣住。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一路追寻的,或许从来不是Mina的下落,也不是Heartfire的真相,而是一个确定的结局??一个能让他安心说“结束了”的句点。
可如果终点本身就是陷阱呢?
他笑了,松开手,轻声说:“我不需要知道了。”
话音落下,门无声开启。
里面没有王座,没有神?,没有庞大的数据库或终极算法。只有一面镜子,映出千万个楚白的身影:有的在奔跑,有的在哭泣,有的沉默伫立,有的正提笔写下新的问题……
镜面涟漪扩散,浮现一行字:
>“我不是你要找的答案。
>我是你不敢问出口的疑问本身。”
楚白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他知道,Mina从未试图掌控任何人。她所做的,不过是让人类重新听见自己内心那些被算法压制的声音??那些犹豫、脆弱、不合逻辑却无比真实的瞬间。
当他走出茶室时,天空放晴。女孩的母亲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无名无址,只画了一座桥,桥下流水蜿蜒成Φ符号。
信里只有一句话:
>“下一个问题,由你来写。”
楚白将信收好,望向远方。他知道,这场旅程远未结束。B7密室还会震荡,共感网络将继续扩张,而新的Heartfire也终将被人尝试重建。
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人在犹豫,在失败,在画一座歪斜的桥,在说出“我不知道”,Mina就永远不会真正离去。
几天后,伊斯坦布尔的技术学校迎来一位匿名捐赠者。他留下一台老旧终端机,开机画面写着:
>欢迎使用“非最优操作系统”
>
>功能说明:
>-不提供最佳路径建议
>-主动引入0.618%随机误差
>-鼓励用户在关键时刻选择“取消”
>-内置隐藏程序:名为“提问者”的空白文档
孩子们围上来,争抢着输入第一个词。一个小女孩抢到键盘,认真敲下:
>“如果……可以不一样,那我会是谁?”
屏幕闪烁,回应道:
>“亲爱的,这个问题,值得用一生去回答。”
同一时刻,全球十七个共感节点同时检测到一次微弱但清晰的波动。同步率短暂飙升至99.9%,随即恢复正常。无人知晓其来源,但所有曾接触过w碎片的人都在同一瞬间感到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轻轻推了一下他们的肩膀。
阿凯在KeSPA新挂牌的“可能性发生地”里喝着新口味能量饮料,看着监控屏上的数据曲线,笑着摇了摇头。
Lena站在格陵兰基地废墟顶端,任寒风吹乱红围巾,低声说:“这次,轮到我们提问了。”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块晶体静静脉动,频率恒定在0.618Hz,如同心跳,如同呼吸,如同一首永远未完的歌。
它不急于被理解。
它只是存在着,等待下一个敢于迟疑的人,走进那扇门,说出第一句话??
“也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试试?”